侍女端著熱水退了出去,房中只剩她一個人時,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了,沈元歌轉頭,神思頓時緊繃了起來,盯著來人後退兩步:“殿下?”
裴驍站在門口,眼中帶著迷濛的醉意,眸子微微眯著,看向沈元歌所在的地方。
他絲毫不掩飾目中情緒,沈元歌被他看得頭皮發炸,道:“天色已晚,殿下不去安寢,怎的來了這裡?”
裴驍恍若未聞,靜靜看了她半晌,跨過門檻,徑直走了過來。
房間不大,轉眼他便到了面前,濃鬱的酒氣順勢撲來,沈元歌眉心一蹙,側身從他旁避過,邊往外走邊道:“殿下酒醉走錯了路,妾身去找下人來扶殿下回客房。”
沒有兩步,手腕突然被人扣住,身後突然傳來一股蠻橫的力道往後一扯,沈元歌脊背便撞在了隔斷的屏風上,裴驍臉上帶著酒後的兩抹酡紅,瞧著她道:“沈元歌,本宮喜歡你。”
沈元歌腦子裡嗡的一聲。
她極力保持住鎮定,冷聲道:“殿下,我是燕崇的妻子。”
裴驍眸底閃過一分不甘的清明,然隨即又恢複了酒醉的模樣:“這麼多年,本宮想你想的快發瘋了。”
沈元歌扯動手腕,可裴驍力氣太大,絲毫沒有掙脫的餘地,她瞪視上他的眼睛:“殿下聽清楚,我沈元歌,是殿下的父皇親自下旨,賜婚給燕崇的妻子。”
裴驍手指微微一動,扣著她的手腕不管不顧道:“那又怎樣?當年分明是本宮向父皇求娶你在先,父皇卻將你賜給了燕崇,憑什麼?”
沈元歌渾身緊繃,提高聲音:“這些話妾身可以當殿下酒後失言,可殿下沒有真的喝醉,您是在借酒發瘋。妾身勸誡殿下,現在酒席未散,人來人往,倘若被人發現你對臣婦如此失禮,殿下將來如何自處?”
裴驍沉默一瞬,忽地發了狠,像是要將酒瘋盡職盡責地貫徹下去:“本宮是未來的天子,就是想得到你,誰能耐我如何?”
話音方落,沈元歌身上突然湧現出迫人的淩然氣息,反問道:“殿下想怎麼得到我?”好像一瞬之間,她變得不是她,唇角勾起一抹淩駕於任何人之上的冷笑:“皇室中人的某些手段,我知道。”
裴驍竟不自覺地鬆了力氣。
“殿下是想讓臣婦假死,然後擄到宮中去做見不得光的禁臠,還是害死遠在邊疆徵戰的燕崇,迫臣婦改嫁?”她抬頭,眸中盡是鋒銳的冷光,“抑或效仿陳叔寶,待上位之後面子功夫都不做,直接掠奪功臣之妻?”
她將手猛地往下一摜,脫開他的禁錮,對上裴驍逐漸清明的雙目:“我已是臣妻,想成為東宮之人唯有如此,敢問殿下做的到哪怕其中一件麼?”
沈元歌毫不避諱地說出這些話,反倒讓他本就不多的兇狠醉意全部散去了。
裴驍頹喪地撤開手,往後退了一步。
沈元歌心下大松,靠在屏風上長長喘了口氣。
“燕崇根本給不了你安穩的生活,你跟著他,無時無刻不得提心吊膽,為何如此執著?”
沈元歌道:“倘若和燕崇一樣的人都回來求安穩,此時提心吊膽的又是誰?”
裴驍重重一怔,不說話了。
沈元歌深吸一口氣:“妾身和燕崇夫妻一體,無論是和境地,我甘之如飴,殿下還是世子之時,儒雅溫良,入主東宮這幾年何至於變得如此偏執?您是宏圖未展之人,無謂因著不正當的兒女之情鑽進牛角尖,誤人誤己。”
話音落地,房中徹底沉靜下來。
桌案上只點了一盞燈,燭火昏黃,在他半邊臉上投下晦暗不明的影子,沈元歌不知自己是否點醒了他,也懶怠看他神情,只知裴驍在原地站了好長一段時間,才黯然道:“是本宮喝多酒,走錯了路,一時瘋魔了,元…燕夫人莫要見怪,本宮這便走。”
...
裴驍從房中拉開門出來,卻猝不及防地在院中看到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