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歌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那我給你拿將服去?”
“不必,免得路上打眼,我先去營裡點個卯,再到宮中,還不知何時回來,午膳不必等我。”
沈元歌:“好。”
燕崇垂目,握住了她的手,沈元歌一頓,抬目對上他的眼睛,微微笑了下:“不用顧念我,你想做什麼就去做。”
燕崇沉默半晌,低頭親了親她的額:“你再睡會兒。”
沈元歌點點頭,目送他離開,燕崇走了兩步,忽然又退回來,把她摟在懷裡。
“我很快就回來。”
沈元歌抿抿唇,指尖點點他的胸口:“我知道,你快去吧。”
他甫出門,沈元歌跪坐在床上的身形便矮了下去,緩緩舒出一口氣,不知怎麼,她的心跳變得很快,有點發慌。
燕崇到北軍營時天還沒亮,兵士們看到他也不意外,自行列隊方便他查檢,點過兵之後,付巖和張桓上前將長淵從北疆新傳過來的密信給他:“昨晚才到,本想給你送過去的,怎麼今天就來了,太子那邊沒事麼?”
燕崇邊拆邊道:“等不得了,若是…”“將軍——”聲音猝不及防被一道哭喊打斷,他轉頭,遠遠地瞧見兩個人影,朝臺上瘋跑了過來。
是跟著陳昂去採藥的兩個藥童,燕崇心頭一緊,大步走過去:“你們怎麼來了?”
兩人看見他越走越近,反而跑不動道了,撲通跪倒在地。
燕崇三步並作兩步邁到他們面前:“出什麼事了?”
藥童臉色慘白,眼睛腫成兩顆紅桃,泣不成聲:“將…陳將軍他…陳將軍他沒了!”話畢癱軟在地上嚎啕大哭。
附近聞的聲音的兵士頓時大嘩,燕崇眸色重重一僵:“你說什麼?”
藥童被他語氣嚇的一抖,聲音顫的聽不清楚,燕崇揪住他的領子,一把將其拎起來:“再說一遍!”
藥童面無人色,鼻涕眼淚糊了滿臉,一抽一抽的,廢了好大力氣才將事情說清楚。
前幾天他們去長門採藥,趕巧挖出了一隻人形的何首烏,何首烏被尊為仙藥,重達五六斤的更是罕見,陳昂便把它收了起來,想等回來給白露看能不能派上用場,不想被幾個胡人的藥商給盯上了,陳昂出關後半路劫出來搶要,陳昂性子何其剛強,如何肯應,那幾名藥商竟直接動起了手,陳昂雖傷後體弱,即便胡人體格彪悍,但收拾他們幾個還不在話下,不料對方還有後手,趁其不備從山口沖出了來。
“我們兩個都不會武功…本來他們…他們都被將軍撂倒了,誰曾想後面還藏著一個…從背後捅了將軍一刀…我們、我們把他送到醫館的時候,將軍已經…”
燕崇手一鬆,哭成爛泥的藥童砰一聲摔在地上。
燕崇只怔怔站著,彷彿被泥塑了一動不動。
良久,他才往後踉蹌了一步:“舅舅人呢?”
藥童抬手指向營口那輛舊馬車,身邊接連略過幾道涼風。
燕崇發了瘋也似沖過去,一把撩開車簾,藉著朦朧天光,陳昂心口透出來的血就這麼撞進了他眼裡。
一瞬之間,張桓和張楊悲憤的嘶喊,藥童的哀哀泣聲和軍隊嘩然都消失了。
“來人…來人!拿我的劍來!”燕崇忽地轉身,雙目通紅,神色兇駭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