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歌眼睜睜看著她出去,胸腔裡溢位一聲壓抑不住的悶哼,抱著肩滑坐了下去。
春菱從未見過她這麼失態的模樣,手足無措,蕭廿一把把她拉起來:“沈元歌。”
沈元歌心頭梗的要命,只能緊緊攥住面前人的衣襟:“母親不會這樣的,她和父親很恩愛,她不會…”“我們相信,”蕭廿按住她的後腦勺,讓她把額靠在自己胸前,“我們都相信。”
“可姥姥說…”“聽你自己的判斷,”蕭廿打斷她,“別讓旁人左右。”
沈元歌吸吸鼻子,停在他衣襟上的手仍未想起來放下,嗯了一聲。
春菱見狀,悄聲退了下去。
蕭廿伸手,刮掉了她睫毛尖上掛著的一顆小水珠。周圍突然安靜了下來,好像進入了一個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小世界,半晌,沈元歌道:“你不問問我始末嗎…”
蕭廿揉揉她的頭:“我只需要信你。”
沈元歌把臉埋進他懷裡。
良久,這個世界的壁壘散了,外頭的寒風灌進來,冷冰冰的,沈元歌抬起臉,已經恢複了原來平和的模樣:“蕭廿,我找來,其實是有事想單獨跟你說。”
蕭廿刮刮她的鼻尖,低笑道:“我還以為你是怕我被人給搶跑了。”
“怕,當然怕,不過你會讓這種事發生嗎?”
蕭廿勾一勾嘴角:“你覺得呢?”
“我想聽你親口回答我。”
蕭廿垂目,看見沈元歌也正在望著自己,她仰著臉,眼睛濕漉漉的,嘴唇微微張著,鬢發也有些亂,神色卻鄭重異常,瞧她這副小模樣,蕭廿喉結上下一滾,想把她的頭發再揉亂些,捏捏小臉,按進懷裡,不過他沒這麼做,只是把她一縷跑到前面的發絲理到了耳後,道:“不會,一定不會。”
沈元歌像是鬆了口氣,下一句話卻是:“那你走吧,今天。”
蕭廿停在她側臉上的手頓住。
沈元歌眼睛一眨不眨,說的很認真。
蕭廿唇角弧度僵在那裡:“元歌,別跟我開這樣的玩笑。”
沈元歌松開抓著他衣襟的手,被他一下給扣住了,不受控制的一顫,卻繼續道:“前幾天國子監有一場武科應試,兆麟拔了頭籌,多謝你。”對面沒回應,沈元歌垂下眼簾,“你之前說過等把他教好…”
“我忘了。”蕭廿打斷,直接把曾經的信誓旦旦丟到風裡去。
“你還答應過讓我陪著,現在叫我走?”
沈元歌眸色一沉,使勁掰開他握著自己的手:“不是,蕭廿…你聽我說,你松開。”拉扯間不慎碰到了昨天被甄母抓傷的手腕,蕭廿看到她臉上露出吃痛的神色,下意識便鬆了手,沈元歌後退兩步,靠在了影壁牆上。
“燕越斕對你的態度,你不會看不出來罷。”
蕭廿冷冷一嗤:“想控制我,憑她和她那幾個慫包手下麼。”
“我知道你很能打,可是憑你的身手,完全可以悄無聲息的離開京城,你也不是沒有歸處,為什麼偏要留在這拿自己去賭?”沈元歌聲音變沖,“非讓我說出來是我在拖你的後腿嗎?”
蕭廿一個爆慄敲在她腦門上:“沈元歌,你又犯傻了是不是?”
見他傾身過來,將手靠在自己肩側的牆壁上,沈元歌睫毛垂的更加低,換了一種更加沉的語氣道:“蕭廿,你知道的,我很會算計,從來都不犯傻。”
許是在宮裡待了十年的後遺症,沈元歌一處在清醒的狀態裡,輕重緩急就分的清楚的以至於冷漠,必須冷漠。
她閉了閉目,忽的撩起眼簾,話裡沒有一絲起伏:“我從到這個府裡來,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一步步謀劃好的,壽宴上喝了蜂蜜,在梅園裡把琵琶彈斷,是不想讓姜氏夫婦倆把我送給那個老皇帝,讓你做弟弟的教習,做我的護院,還有侍奉姥姥,都只是為了尋求庇護,可現在你護不了我了。”
“中山王如今的權勢,不是我們任何一個人能對抗的起的,我知道你骨頭硬,可那又如何,我不想陪著你魚死網破。”
蕭廿身上氣息變得沉冷:“你外祖母的命已經保住了,別再待在這個烏七八糟的地方,和我一起走。”
“中山王樹大招風,入京述職不會只帶規矩允許的那幾個侍衛,必定還有看不見的眼線和暗衛,他們都虎視眈眈的盯著,你怎麼把我帶出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