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將軍請隨我來。”
韓元昌先行一步將衛信幾人帶到一旁哨所。這哨所只有兩間石屋,一旁便是丈餘高的瞭望臺和烽火臺。
幾人在其中一間明顯是臨時搭建的營帳中坐下,這營帳不算小,帳中有一碩大沙盤佔去一半地方,背面牆上還有一張鎮陽關軍事佈防圖,除此之外便是一套桌椅,別無其他。
剛一進入營帳,一旁校尉便送上來一褐色物件,擺放在桌上。衛信看到之後只覺驚疑不已,忙拿在手中仔細看去。
此物猶如一個巨大碟子,上面有許多比牛毛還細密的如鋼針般的毛刺,密密麻麻幾無間隙,隨手摸去有些刺痛。背面有綁帶。
“這是,蠻人爬牆的工具?”
“衛將軍慧眼,正是。我們試過了,此物猶如一個吸盤,堪比壁虎四腳,吸力牢固。”
韓元昌嘆道,“也不知這蠻人從何處得來此物,而且數量不小。如今他們尚在崖底,弓箭射程太遠,壘木石塊砸著也傷不著他們。
只能等其攀到弓箭射程之內我們方才能還擊。但這蠻人有此物依仗真如壁虎般前突後避,左衝右突的好不刁滑。
前日他們趁我軍不察都已攻上崖頂,我們用了兩日夜廝殺才將其擊退。但蠻人退則退了這物件卻一個也未曾丟下。這唯一一個還是盛校尉砍斷蠻人一小頭目手臂留下來的。”
衛信一面聽韓元昌講述一面將過往二十七年來所看過的異志典籍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卻實在想不出這是什麼東西身上的。
劉胡安一直未曾吭聲,實在是被剛剛山崖下的陣仗驚住了。他看到蠻人如履平地地攀爬懸崖,只覺腦中轟然。
鎮遠城因距鎮陽關不過六十餘里,並沒有守軍,若鎮陽關失守,則鎮遠城首當其衝。但鎮陽關如此境況,衛信都帶人趕赴了,他竟全然不知。
他不由望著韓元昌,猜不透他為什麼瞞著自己。難道因為自己是秦王舅父不成?
此時再回想如今鎮遠城上下還一片太平盛世,居生處樂的樣子,他簡直如坐針氈。
小陶凝眸望著衛信手中諾大吸盤道:“將軍可否給我一觀?”
衛信將吸盤雙手遞於他,問韓元昌:“韓將軍,南面和西面水路上可都還安定?”
“西南兩處有我軍木艇戰艦巡防,尚未發現蠻人蹤跡,倒一直安然無恙。”
衛信尚未答話,只聽一旁小陶道:“這吸盤樣的物品,如果我沒記錯應該是從龍蜥身上得來。”
“龍蜥?”
“《大荒列志》有云:東海之外,大荒之中,有龍蜥出沒。身似巨蟒,長約半里,鱗甲遍佈,身下百餘觸腳狀如吸盤,均有銅鑼大小,吸力極強,宛如壁爪,下得深淵,上得蒼穹,翻江倒海,登崖攀壁無所不能。”
眾人聽罷均是一窒,竟是聞所未聞。
韓元昌面上神色微變,“《大荒列志》失傳已久,這位少俠竟閱覽過。定是名門之後了。只這龍蜥如此厲害,也不知蠻人又是如何得到。”
“難道竟沒有辦法對付蠻人,任由他們攀爬,日間還好夜裡夜色昏暗,他們若上來豈不危險。”劉胡安忍不住急得團團轉。
衛信看向小陶,如今只有他對這龍蜥有所瞭解,也不知有沒有應對之策。
莫雲飛略一沉吟問道:“不知用火油澆築這面懸崖上端,等蠻人快攀上崖頂再放火呢?”
“你是想要火攻?”韓元昌問。
莫雲飛道:“我並不確定火攻是不是能行得通。”
“倒是一個辦法。只是鎮陽關火油並不多,想要澆築整個懸崖上端也怕不夠用。”
劉胡安適時回應道:“鎮遠城倒是有些火油,我即刻命人送來給韓將軍。”
韓元昌望著劉胡安道:“多謝劉大人相助,大人一定心疑韓某為什麼沒有告知大人,蠻人犯邊之事。”
“不敢。”劉胡安打著哈哈道:“將軍駐守鎮陽關定有將軍的思量。”
“多謝大人理解,韓某不過是怕鎮遠城未戰先自內亂。”
一句話猶如醍醐灌頂,劉胡安立馬明白過來,鎮遠城是邊關城鎮,早在陳國之前便有不少蠻人和漢人通婚,世代居住在這裡。
這些蠻人即使已歷經數百年,但身上總有蠻人血液,難保一旦蠻人犯邊的訊息傳過鎮陽關,傳至鎮遠城,這些人不會製造恐慌內亂甚而是與蠻人裡應外合。
越想劉胡安越是後怕,只覺得身上官服已被冷汗溼透。
小陶起身走到牆上的佈防圖前仔細看著。又轉身到沙盤邊凝眸細看。
片刻之後道:“東部懸崖險峻,易守難攻,雖說我軍佈防東部人數最少,但想攻下東部,即使有龍蜥的吸盤相助,也極為不易。而南部烏蘭江雖有戰艦巡查,但江水滔滔,地域廣闊,我軍水師總有顧及不過來的時候,甚至是這大片山林……”
小陶反手抽出一旁展斜陽腰間寶劍從沙盤上一處劃過,劍光微閃間,他眼中寒光一閃而過,竟使得他平凡的容貌增添了幾分魅力,他嗓音低沉,輕聲低語道:“這蠻人舍易攻難,我總覺得有什麼事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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