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世民陛下有何過錯,他已經登基為帝,又沒有大過錯,怎麼說都不應該直接舉反旗啊!”
“世民陛下一上位就推陳出新,整治了先帝時期的弊政,可以預見他必將成為一代明君,心蘭殿下為什麼就不能與陛下和平相處?”
“就算是真的弒父殺弟,那又如何?陛下比皇太孫出色多了,帝王家本來就沒有感情而言,對我們老百姓來說,需要的是能造福天下的君王!”
這是自認為客觀的支持者。
“不過是那些貴族世家為了權力而自相殘殺,為什麼要波及我們?我不管別的,我們只需要和平!一開始在政治上失敗了,居然不服氣地用拳頭來說話?嘖嘖,也是厲害。”
“外有古蒙虎視眈眈,我們居然率先自亂陣腳,這次我站朝廷這邊。”
“我就看劍聖不爽,我要支援朝廷!”
這是意氣用事的支持者。
“不害怕?那你為什麼沉默不言,是打算放任自由嗎?但這樣的事就是自由?”
“這就是你理念中的‘讓民眾自由選擇’的‘自由’?!”
面對一次又一次的質問,心蘭始終無法回答。
只能一直沉默。
為什麼會這樣?又是何時變成這樣的?什麼原因導致她一直這樣?
謝浩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快速閃過的景象——
大宋的人民死掉了,被古蒙人殺掉了,毫無反抗之力、也沒打算反抗,是因為殺人的是強大的古蒙人?是因為古蒙這個國家過於強大?但為什麼周遭圍觀的人民沒有伸出援手?十根筷子比一根筷子要強的道理是騙人的嗎?
不,原因是一群羊數量再多也打不過狼。那好辦,讓這群羊變得強大就好。於是心蘭走過去,給了它們強身藥。
可是羊還是死了,心蘭這才發現,羊群並非鐵餅一塊,各自有各自的小圈子,在對付狼之前,它們相互之間就在為一小塊草地而紛爭不斷。真是可笑,明明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然後狼來了,它們只有一部分想到了聯手,一部分想著趁兩敗俱傷的時候多佔幾塊草地,還有想都不想就逃跑的,心蘭的藥讓它們變強了,跑得也快了,但它們忘記了,這塊草地就這麼大,再快也跑不遠。
怎麼辦?有沒有辦法拯救這種情況?
一隻羊站出來了。
“每個人都有自由選擇的權利,我無法幹涉別人,只能盡力做好自己。”它在腦海中想到。
在同伴們冷漠的眼神之下,這只羊勇敢地沖向襲來的狼,強身藥的效果終於在這個時候體現了出來,羊展示出了遠勝往昔的強大,就算是強如惡狼,也不過比它強了那麼一點。
但就是這麼一點,這只羊還是死了,而它的死亡讓其他羊更加確信了自己不是狼的對手。
什麼都沒有改變。
嗯,心蘭很清楚,那隻戰死的羊就是她。
更多的景象閃過,但結局都是一樣,她的結局都是那樣沉默地死去、被人誤會、被人猜疑、被人陷害。
“我是對的。”她這麼告訴自己,一次又一次。
“看,這家夥何其愚蠢。”周邊一次又一次響起這樣的諷刺聲。
所以,其實她一直以來的堅持,都是錯誤的嗎?
“絕對不是!”
笨拙可笑的琴聲傳來,傳到這片精神世界之中,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心蘭亮了起來。
亮了極為短暫的時間。
南方軍的人們,對她那發自內心的追隨和信任,毫無疑問地證明瞭她的“正確”。
但那又如何?
世民也有大批追隨者,也有大批認為他是正確的人,難道他的所作所為就正確了?
可是否定了世民的自己,也真的是正確的人嗎?
她能夠堅信自己的正確嗎?
心蘭很感激燕雅攔住了自己,很高興燕雅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但這些都是她一直以來“心知肚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