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沉瓔有記憶開始, 她就是獨自混跡在嵇洲。
她不知道自己的出身, 不知道自己從何處而來,也不知自己是否有歸處,就連她的名字,也是她隨身攜帶的玉佩上的刻字。
於是她將自己戲稱為沒有根的妖風, 漫無目的地在嵇洲四處遊蕩了數千年, 最後在一座荒山,獨自一人佔地而居。
沉瓔也忘了是哪一年,突然從天而降一道翩然而降的身影,好巧不巧就落在她的地盤上。
他一身勝雪的白衣已然殘破不堪,甚至有幾處是慘不忍睹的焦黑, 血跡斑斑勃勃, 顯得他整個人有些猙獰恐怖, 但神奇的是他落在這片荒蕪的土地上卻不染絲毫微塵。
他那一頭烏黑的發絲淩亂地纏繞在臉龐、脖頸與胸前,卻依然難以掩蓋他明朗姣好的五官,眉骨與眼窩銳利深刻, 鼻樑如雕如塑,薄唇微抿, 形狀美好色澤淺淡。
無法忽略他渾身上下數不清的傷口, 沉瓔看著卻覺得, 他就是一朵受了摧殘卻依舊冰清玉粹高山雪蓮。
嵇洲上的男男女女個個都是長歪了的歪瓜裂棗,奇形怪狀醜態百出, 沉瓔已經許久未見過面容英俊的男人, 甚至可以說從她有記憶開始, 就沒有見過他這般即使是昏迷著,周身的氣質也依然冷峻而神聖不可侵犯的美人。
見慣了妖魔鬼怪的沉瓔頭一次意識到自己竟然也有見色眼開的時候,反正落在了她的地盤上就是她的了,當即在心裡美滋滋地打下了這個人以後屬於自己了的標簽。
其實她也不知是想繼續摧殘他還是憐惜照拂他,反正只想先將他打包回府再說。
結果她的手還沒有觸及他,數十道天雷滾滾劈下。
絲毫沒有防備的沉瓔連躲都來不及躲,凝起靈力接了好幾道天雷,然後便靈力不支,硬生生受了好幾道威力強得不可思議的天雷,吐出大口大口的血來,隨即她就發現這莫名其妙的天雷原來是沖著地上躺著的這個男人來的。
沉瓔一邊罵著髒話,一邊慘兮兮地躺在這個不知來頭的男人身旁,用自己所剩不多的靈力緩慢地修複自己的傷口。
那天雷的威力遠勝一般的渡劫天雷,沉瓔的傷口癒合極慢,風吹日曬地躺在地上修複了幾天幾夜也沒見好。
沒想到她還沒能動彈,躺在她旁邊的男人倒是突然醒了過來。
“喂,你是怎麼回事?招來了這麼多天雷,害得我平白受了你的牽連!”沉瓔艱難地用雙臂手肘撐著地面坐了起來,也就只剩下喊喊話的力氣。
那男人也掙紮著坐起身來,但是神情麻木,目無焦距,看起來意識還不是很清醒。
他看到沉瓔之後,眸光突然一冷,面上泛出極具侵略性地表情。
“你……”
沉瓔接下去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突如其來的力道壓了回去。
她再次躺在地上,只覺得背後一陣一陣的鈍疼,胸口也嗆的難受。
她剛張開嘴準備要罵人,這個第一次見面連話都沒說上一句就被她視為高嶺之花的男人,就在她難以置信的目光瞪視下,吻住了她的唇瓣。
他的動作很是野蠻,與他外表表現出來的氣質截然不同,好似一隻餓極了的野獸,狠狠地將自己的獵物壓在身下,餓瘋了似地啃咬。
沉瓔的唇瓣很快就被他咬破了,血腥味在他們的口腔中彌散開來,鮮紅的血液從兩人交纏在一起的唇齒間流淌下來。
她疼得呲牙咧嘴,使勁地要把自己身上這只不可理喻的野獸給推開,這些資料彷彿有群山一般千萬萬噸的重量,她竟然無法撼動絲毫。
被逼無奈的沉瓔只好皺著眉頭,目露兇光,也毫不留情地啃咬他的唇舌。
原本一隻野獸單方面的啃咬,變成了兩只野獸相互的撕咬。
他們彼此之間都沒有留情,鮮血嘩嘩地迸濺流淌,混合在一起,已經分不出是她的還是他的。
沉瓔只覺得這天地間血紅一片,彷彿只剩濃重的血腥味彌散,再無其他,疼也疼得麻木了,但是氣勢上不能輸。
沒過多久,沉瓔開始感覺到自己身上的靈力越來越少。
當即明白了過來,怪不得他好好的一個人搞得像是野獸撲食一般,原來是在吸食她的靈力!
這下她不願意繼續和他啃咬了,再次掙紮起來,她甚至感覺到自己所剩不多的靈力要被他抽空了,他卻還能源源不斷地從她的妖丹裡吸取出靈力來,這簡直就是在消耗她的生命。
可她也不知道他這樣一個傷勢嚴重的人哪來的這些蠻力,硬是叫她無法反抗。
沉瓔本以為自己肯定是栽了,先是遭了天雷,現在又這樣連老底都快被他抽空,只能恨恨地咬牙看著他,內心將他咒上了千百萬遍。
又讓她沒想到的是,他吸了她的靈氣意識好像有那麼一瞬間的清醒,但只含含糊糊地說了一句“對不起”,就兩眼一閉脖子一歪,抽搐著昏了過去。
她的靈力彷彿成了害死他的□□,又彷彿是在他的體內肆虐,攪得他即使昏迷了也不得安寧。
沉瓔眨了眨眼,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情況,只道一聲天無絕人之路就冷笑一聲將他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