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沉瓔順勢上下撫摸了一下,入手觸感僅有玻璃的冰涼。
沉瓔醒悟過來,反手叩了叩玻璃,她沒有忘記此行來的目的,既然他已經,非常完美地學好了研究人員為他制定的目標,她可以額外給他教點東西。
z219隱隱聽到了聲音,額頭也感受到了玻璃上細微的震動,這才抬起頭來看向她。
沉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邊慢慢地念自己的名字,一邊作出手語拼音ch和y的手勢,想要教他她的名字。
z219唇瓣微動,學著她的嘴型發出聲音,仍然只是含糊的嘶嘶聲,但他學她手勢的動作是對的。
他學得極快,基本上一遍就能學會,沉瓔又教了他許多常用的語句,比如誇獎“你真好看”,沉瓔教了他以後,他就一遍一遍地比劃著這個手勢,看著一個面無表情又懵懵懂懂的喪屍不斷地認真比劃著手語誇自己好看,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沉瓔咯咯直笑。
她眉眼彎彎笑得豔若桃李,他痴痴望著,空洞的腦子裡忽然就浮現了一個又一個剛剛學過的詞,而且自動在他混亂的腦海裡排了序,抬起的手是全然地不由自主——
“你的眼睛,是我的春天。”
他一頓一頓地比劃道,明明臉上的肌肉僵得冷硬,漆黑的眸子裡卻盈滿了認真。
沉瓔微微一愣,隨即開懷地笑了起來,這是由衷開心的笑,兩瓣櫻紅誘人的唇中露出兩行瑩白可愛的牙齒。
這是他第一句不是跟在她後面依葫蘆畫瓢比劃出來的話。
他怎麼能聰明到這麼快就用剛剛學的詞彙,組合成一句情話呢?
“你知道春天嗎?”
沉瓔比劃問,明明她只教了他四季的概念,他真的知道春天是什麼樣的嗎?
這個問題似乎確實為難到了z219,自打他有意識開始就一直待在這個鋼化玻璃箱裡。
z219抿起了自己本就蒼白無血色的唇,垂眸似乎在思考什麼,片刻又堅定地抬頭望她。
“不知道。
但你就是。”
他接連比劃道,然後又生怕她不理解似的,不知道第多少遍比劃道:
“你真好看。”
沉瓔只能笑得更開懷,也更溫柔了。
z219抽動了一下嘴角,似乎想要勾起來學著她的模樣微笑,但又有些僵硬地縮回了原樣,更抿成了一條直線。
似乎是沮喪的。
見狀,沉瓔的嘴角不斷地上揚,再不斷地上揚,剛要伸手再向他比劃些什麼,她身上的計時器就響了。
沉瓔設定的時間本就不充裕,不能再拖延了,她笑著聳了聳肩膀,比劃手勢與他道別。
“我走了,再見。”
z219眼巴巴地望著她,但還是乖巧地比了個再見的手勢。
沉瓔走到機械臂操作面板前,指了指他身後的刑架。
z219明白她的意思,自發地走向後面,站在刑架前,還乖巧地抬起了雙臂。
沉瓔將一切複原,電光閃爍,噼裡啪啦打在全身都被禁錮的他身上。
“對不起。”她最後難過地比了個手勢,無法得到他的回應,也明白他無法給予回應,終是走了。
z219目送她離開,身體是疼痛且抽搐的,但只要看著她,他就開始莫名平靜起來,直到她離開了他的視線,他才有些委屈又焦躁地收回了眼。
他的春天走了。沒有回頭。
沉浸於互動的一人一喪屍都沒有發現,原本應該黑掉的攝像頭訊號燈,不知何時又已經亮起,也不知已經亮了多久。
那一點隱秘的幽紅,一直在角落無聲地窺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