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含糊不可辯,他卻聽清了。
她是在說:“好疼……”
他知道她一定是疼的,她說過那是他難以想象的疼……
“對不起。對不起。”他捂著她的傷口不斷地道歉,自懂事起就不知眼淚為何物的他,此時卻有無盡的滾滾淚水從眼眶中滑落。
他怎麼可以就這樣簡單地殺害了她呢?一想到再也見不到她柔媚的笑靨,他就渾身抽痛得無法動彈,心肺壓抑得無法呼吸。
他抱著她,緊緊捂著她的脖頸,卻仍感覺到她身上的溫熱在逐漸流逝,就好像她逐漸流盡的鮮血。
對不起。對不起。除了不停地道歉,他已經什麼都想不到了。
他的臉頰緊緊貼著她的額頭,滾燙的淚滑落在她身上,卻仍溫暖不了她冰涼的體溫。
她還是在他懷裡涼透了。
他長久以來不曾産生過的淚,也隨著她失去的體溫流盡了。
半晌,他手腳都已經麻木,卻驀然想起他還能重來,他還有機會能見到她生動的眼,見到她鮮活的笑,只要……
黑桃k將她小心翼翼地平放在地毯上,然後猛地起身,奪門而去。
外面果然是他記憶中那棟別墅的樣子,他飛奔下樓,飛奔出門,飛奔到院子,最後上了自己的車。
他一腳油門踩到底,不多時就又回到了這裡。
看到重新亮起的別墅,他心如死灰的神情才漸漸複蘇,下車往別墅的樓上沖過去。
可當他一開啟書房的門,他的身體又失去了控制,自主地動了起來,手上又多了那把,玩弄著的匕首。
不!!
他再次陷入絕望,卻又不甘心如此就絕望,凝聚起全部的心神想要操縱自己的身體。
可他連自己的一根手指都操縱不了。
直到溫香軟玉再次貼到他的胸膛,直到鮮血再次飛濺到他的臉上,他才在絕望悲愴之中,攬住了她癱軟下去的身體。
他一如方才那樣,溫柔地攬著她的身體,卻用力地捂住她的傷口,全然崩潰地凝望她失去神采與光芒的雙眸,在一聲聲拼盡全力說出的對不起中,感受她逐漸消失的體溫。
他放下她,再次奔赴迴圈的時間洪流中。
每次,他都用盡全部的心神,去反抗那股難以抵抗的力量,試圖操縱自己的身體,可也每次,都無法做到。
他只能一次次在痛不欲生的絕望和無聲尖叫的麻木中,看著自己親手殺死自己的愛人,再親手抱著自己的愛人,感受她的死去,
為了再次見到她鮮活的模樣,他只能選擇重來,感受著一次次重來的絕望,迴圈的悲愴。
對不起。
對不起有用嗎?沒有。對不起的盡頭仍是,對不起。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無情地掐著媚惑的她割斷喉嚨,拽著害怕的她從桌底拖出來,然後割斷喉嚨。
他明明已經渾身顫抖得拿不穩匕首了,卻仍能一次次幹脆利落地割斷她的喉嚨。
到後來,他愈來愈幹脆,話都不讓她說,便一刀割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