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中雲正在一塊一塊小心地放置堆砌起來足足半人高的骨節牌,被蘇琉璃猛然一把推開房門,屋內窗戶震動起浮灰,蘇琉璃直接衝進來,喘著氣把厚厚一疊資料放在凰中雲的面前。
“長孫晨哲已經到了,什麼時候可以安排手術?”
凰中雲手底下一塊骨節牌顫了顫,他轉頭望了一眼碼起來嚴嚴實實地牌堆,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牌放在最頂上,語氣清淡地像是在說,“我的茶少放一點茶葉”。
“我跟蘇安討論過,不同意接受手術。”
“什麼?!”蘇琉璃手裡的資料沒有抱穩,一大疊紙從胳膊之中漏下來,她眼神一下子不知道該往哪裡看,臉上的表情說不出來的感覺,覺得不可思議:“你說什麼?”
“蘇安的病情比我們想象之中的都要嚴重,除了腿上的隱疾,當年早產的顛簸,讓他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以至於現在愈演愈烈,他怕你擔心,一直讓我瞞著你,不告訴你,知道你壓力已經夠大,不願意再讓你有多一份的憂慮。”
“怎麼會?阿凰你別開玩笑了,除了不能和正常的孩子一樣走路,除了身體體質差一些,安安很健康的,他偶爾還能熬著夜晚,幫我改良武器呢,他只是恢復過來的時間比其他的孩子要長一些,阿凰你怎麼能這麼沒有自信呢,安安是你一手帶大,你也很希望看到他和正常的孩子一起奔跑的模樣,不是嗎?”
蘇琉璃皺著眉頭,不敢相信費了這麼大的皺褶,最終還是趕不上老天捏在手裡的命運,漸漸地眼底有些泛紅。
這些天,她和厲傅曜去看過孩子,隔著手術室的玻璃,蘇安安安靜靜地躺在病床上睡覺,雷霄說他最近嗜睡,蘇琉璃想著既然已經能夠手術,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並沒有打擾,拉著厲傅曜離開。
一是因為安安這孩子和她一個性子,倔強的要命,怕他一時之間看見厲傅曜,心裡承受不過來,想著等手術完了,再讓他們父子兩人溝通。二是,蘇琉璃知道凰中雲說的沒有錯,那孩子臉色蒼白的像是一張紙,哪裡是不會說謊的雷霄嗜睡兩個字能夠敷衍的過去的,那分明就是昏迷不醒。
“即便是換了骨髓,蘇安的生命也維持不了多久,蘇琉璃你應該分清楚眼前事實。”至於不同意手術,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出在厲傅曜的身上,凰中雲捏著手裡的骨節牌,一臉的冷漠和平常溫和的模樣反差巨大,他抿了抿嘴角,並沒有說出來。
“所以你讓我這樣看著我的孩子活生生死掉嗎?!”蘇琉璃被凰中雲冷漠的話語,將心底萌生出來的哪一點希望澆滅,什麼叫做即便是換了骨髓,生命也維持不了多久,蘇安才七歲!他的生命還有無限制的希望,什麼叫做維持不了多久!!
“我不管,我知道你向來和安安有話藏著,這一次,誰都不能阻止我,你不能,蘇安也不能,他的命是我給他的,還由不得他做主!”蘇琉璃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叫出兒子的名字,蘇安年齡小,也就算了,可是凰中雲呢,她知道他寵溺孩子,可是也不能這樣由著他!
蘇琉璃摔門而去,抱來的一疊資料全部灑在地上,雪白的紙張上一踏上去就是一個腳印,她把門摔的震天響,像是一個積滿了委屈的孩子。
凰中雲嘆了一口氣,放在最頂端的那塊骨節牌輕輕一顫,他手一抖,滿室的骨節牌嘩啦啦地倒成一片。
蘇琉璃在趕往手術室的路上,遇上正好從醫部檢查完出來的厲傅曜,他明顯是被醫部的人捉弄,他們在厲傅曜的耳朵上面取血,幾乎把整個耳廓紮了一個遍,肉眼看上去,一排冒著血的洞洞。
蘇琉璃氣的拉開門,衝裡面大聲叫道:“你們把人當成什麼,你們實驗標本?”
裡面有人大聲回答,“哎喲蘇琉璃你別生氣,這人性格反覆,我們只是好奇,奪取一點作對比,看看他骨子裡流的血是不是跟別人不同。”
“別找藉口,公報私仇就公報私仇!”蘇琉璃心裡悶著一口氣,逮到誰都恨不得發出來。
“好了好了。”厲傅曜把蘇琉璃從醫部的門口拉開,他這些天已經習慣凰盟的人刀子嘴豆腐心的處事方式,知道他們也不只不過開開玩笑而已,倒是蘇琉璃今天的反應太過偏激,“你怎麼了,誰惹你了,跟吃了炸藥一樣?”
厲傅曜那紗棉拭擦乾淨耳朵上的血跡,順手扔進垃圾桶裡面,自然地牽過蘇琉璃的手,說道:“我剛才聽到他們說蘇安醒過來,正要去看看,但是之前都是趁著他睡覺的時候去的,第一次清醒的面對面,我還有點緊張,正好你來了,陪著我一起。”
他的笑容幸福的快要溢位來,蘇琉璃心口卻像是吞了一隻蒼蠅一般難受,她停下腳步,用手拂開厲傅曜的掌心,低著頭站在原地很久都沒有說話。
厲傅曜注意到她的表情,垂在身側的手放開蘇琉璃,緩緩地收回到自己的褲子口袋裡面。
他沒有發問,蘇琉璃這個表情他在清楚不過,她有事瞞著他的事情,總是不敢抬頭看著他的眼睛,而是總是要先在腦袋裡面把即將要編出來的謊話,想得順暢了,才會緩緩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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