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了車,也沒道別,徑自往裡走。
小區有許多路面停車位。
黑幕下,車燈像是兩隻眼珠子,進氣格柵則是張開的大嘴。
四處都有異形怪影。
她目不斜視,擔心不知哪裡又冒出兩根尖銳上勾的獠牙。尖牙上有鮮血,能把整片天空都染成紅色。
她要躲開。
她步子極快,經過路燈黯淡的區域,不小心被車道減速帶絆了下。
她身子前傾,眼見就要跌下去。
後方一雙手及時托住了她,“真讓人不放心。”
荊覓玉向下望了一眼,原來是細細的鞋跟踢到了固定螺釘。她定定看著減速帶,判斷不出自己是不是犯病了。她順著腰上的那雙手,視線轉至晏玉,皺起眉頭,“我好像生病了。”
他牽起她的手,“那就多休息,我陪你上去。”
她點點頭。
記得外婆說過,生病了就不能亂跑,要留在有朋友的地方。
她有一回出去了,不知怎麼的,腰上、腿上的面板有好幾處淤青。還沾了滿身泥巴,連嘴裡都有。
醫生說,她被人踢了幾腳,被迫塞了淤泥。
外婆都哭了。哭得讓她也想哭。
醫生又說,幸好她沒有把泥巴吞下去。
她當然知道泥巴不能吃,她又不笨。
自那之後,她再也不亂跑了。
眼前的男人是晏玉,是她的朋友。在他身邊安全的。
晏玉牽著她,到了門前。
他在她的包包裡掏鑰匙,開鎖,進屋,亮燈。
荊覓玉到熟悉的沙發,一下子爬了上去,半躺在一角。
晏玉關上門,過去撫撫她的臉。
她的妝全哭花了,眼線膏融出幾道淚水的痕跡。
他說:“先洗臉,再睡覺。”
她閉著眼,“嗯。”身子卻側身縮了起來。
他看了她一會,進去房間。
他第一眼就見到了床上那隻大黃雞。早知她這麼喜歡,就該買齊一系列,各種大小的。
他在梳妝臺翻著。
說實話,他沒瞭解過這些東西,各類功能也區分不出來。有幾個瓶子都標有卸妝的字樣。膏狀、油狀、水狀,還有眼部、唇部區分。轉眼時,他又見到有一個卸妝棉盒子。
晏玉全部拿出來,坐到沙發,拍拍她的臀,“起來認一認,這些是怎麼用的。”
荊覓玉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又合上了。
“……”他扶她坐起來。
她低垂下臉。
他托起她的下巴,把鏡子放到她面前,“這麼醜了,不洗臉嗎?”
她望著鏡中的自己,沒說話。心裡累到不想動。
晏玉拿起那瓶卸妝膏,開啟之後聞到一陣芬芳的柚子味道。“這個是不是直接往臉上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