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才後悔,當時不該被皇後利用。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當初,他不肯聽皇後的擺布,大不了就算一死。現在,恐怕就不是他一人死那麼簡單了。
郝禦醫跪在地上,半天沒有行動。
皇帝冷眸掃了殿內一圈。
殿內的氣氛,靜得異常詭異,緊張的心跳聲,均勻的呼吸聲,在靜的詭譎的氣氛下,異常清晰。
這樣充滿威壓的氣氛,讓劉鑫這個局外人都覺得毛骨悚然。他幹咳了一聲,小聲嘀咕:“皇上,臣能不能先回避?”
情況不對,劉鑫想撤退。
皇帝收斂了威壓,面色緩和了些,不慌不忙地說道:“劉鑫,你在一旁候著,等候朕的差遣。”
劉鑫不禁打了個冷顫。他怎麼可能不知道,皇帝這是要審問郝禦醫的意思。他已猜到,皇帝要追究郝禦醫造謠他病危一事。若說郝禦醫犯了欺君之罪,他自己有些事,知情不報,瞞著皇帝,是不是也犯了欺君之罪?
這麼一想,劉鑫不由從腳底冒出了一股冷氣,那股冷氣慢慢竄到頭頂。他心裡開始忐忑起來,也不知道皇帝會如何處置郝禦醫?
郝禦醫就如同他的一面鏡子,照出他的內心,他暗暗為自己擔憂起來。
隔了片刻,皇帝再次重申:“郝禦醫,朕讓你過來幫朕瞧瞧!”
郝禦醫要是能起身,他怎麼可能不起身嘛?
被皇帝一再逼迫,郝禦醫渾身禁不住地顫抖,哆嗦著回道:“皇上!臣該死!臣惶恐!臣有罪!”
事到如今嗎,他唯有坦白招認了。等下,皇帝一逼問,他也會控制不住地說出來。還不如趁著皇帝未逼問前招認了。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再怎麼說,坦白了,總能得到一絲寬大處理。他本就不是巧言令色之人,更非居心叵測。他是受了皇後脅迫,才做出這等欺君犯上之事。
他如此坦白招認了,皇帝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是,他萬萬不敢將皇後供了出來的。
以是,他只坦白自己有罪,接下來,卻沒詞了。他倒是要認罪,可是,他不知該怎麼說,才能將皇後撇清在外,而不把她牽扯進來。
皇帝盯著郝禦醫看了一會兒,見郝禦醫渾身瑟瑟發抖,佯裝什麼都不知,詫異而問:“郝禦醫,何罪之有?”
郝禦醫的心都在顫慄,一想起皇後那張猙獰恐怖的臉,他頓時臉色蒼白。只要不提到皇後,隨便說什麼都可以。
他咬著唇,含混不清地說:“皇上,是臣一時糊塗,才會對眾人宣佈,皇上龍體抱恙。皇上龍體康泰,臣有罪!臣不該誆騙眾人。”
郝禦醫神色張皇,激動不已,他恨不得把所有罪責往自己身上攬去,絲毫沒有提起皇後的字眼。他是打算一人承攬一切,不想把皇後抖了出去。
他怕皇後瘋狂報複。
聞言,皇帝臉色又緩和了些。他本來對郝禦醫無比惱火,怪他包藏禍心。現在,看郝禦醫在他面前,因為心虛而恐慌,明顯不是大奸大惡之人。
若是郝禦醫真是狼子野心,恐怕不會怕成這樣,更不會如此坦白承認自己的過去。
皇帝在腦中把郝禦醫過了一遍,似乎印象中,郝禦醫並未做錯什麼。據悉,郝禦醫一直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禦醫分內之事。若是沒有發生這件事,他還想提升郝禦醫。
如此一番思忖,皇帝心中怒氣倒是消了不少。他想了想,順著意思問:“郝禦醫,你這麼做動機何在?”
明知道郝禦醫受人指使,皇帝卻故意順著郝禦醫的意思問。
動機是什麼?這可把郝禦醫難住了。若非皇後逼他這麼做,他又怎麼會如此呢?
皇帝這麼問,分明是懷疑他受人指使。皇帝的懷疑,不無道理。他一個小小禦醫,哪裡敢這樣做?
可是,他不能把皇後抖了出來。思前想後,郝禦醫無力地回:“皇上,是臣一時被豬油蒙了心,想多撈些錢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