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裡,紀文萱仍是臥床不起。才不到一個月的光景,她越發瘦弱,形容憔悴。
她一直躺在閨房的那張諾大鏤空雕花床上,暗自傷心。
紀正時常來看望他。
每每看見爹,她會抬起她那沒有神采的眼睛來看爹一眼。
而平時,她眼睛失神只有那眼珠間或一輪。經常睜著兩眼注視天花板,出神似的凝望著。只是直著眼睛,卻不開口說一句話。
紀正見著女兒那本來朝氣蓬勃的臉上,一臉蒼白,再也忍不住,唇不住地顫抖,連舌頭都似乎打了結。
他有些難受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沉默著,身心如撕裂開來一般,痛得格外厲害。
最開始,紀正總是苦口婆心勸她,費勁心力,卻一無所獲。再後來,紀正也不開口勸了,他除了自責就是深深嘆氣,卻也無何奈何。
要是他一開始不與相爺合謀陷害楚天闊,或許他的女兒不會認識楚天闊,也就不會愛上楚天闊,說不定現在她已經歡歡喜喜地準備當別人的娘子了。
而他也可以好好當他的武林盟主,不用詐死,不用到處躲躲藏藏。
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他終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只不過,他卻不把這一切推到相爺身上,只因為相爺是他女兒的親爹。
他們兩人同樣對紀文萱有著深沉的父愛。
他把這一切算在了楚天闊頭上,心裡對楚天闊的恨意加深。他恨得咬牙切齒,怒容滿面。
相爺是個心狠手辣之人,他對下人嚴厲苛刻,幾乎相府的人沒有不怕他的。然而,他確是一個合格的爹。他對紀文萱是真心地疼愛。
他不惜花重金,請了無數的大夫來給紀文萱診治。
也許是他平時作惡多端,報應到了。盡管他一片愛女之心赤誠可見,但是,紀文萱試了許多藥,卻不見好。
反而,紀文萱吃了那麼多的藥,身體更差了些。
相爺有時會哀嘆,冤孽啊,冤孽。如果上天要懲罰他,就懲罰他一個人好了,為什麼要報應在他女兒身上。
他女兒是無辜的。
他也跟紀正一樣,對楚天闊懷恨在心,將這筆賬算在楚天闊身上。
後來,有個大夫提了個建議,說紀文萱是憂思成疾,可以辦下婚事沖沖喜,說不定就好了。
這個主意,相爺考慮過,覺得可行。
或許,要是能有別的男子走進她的內心,她就能把楚天闊淡忘了吧。
此前,在相府認女宴會上,不少達官貴人,名人雅士見過紀文萱,皆是對她一見傾心。並不介意紀文萱被楚天闊拒婚,願意不計前嫌接納她。
還有不少人是貪圖相爺權勢,也欲與相爺結親。
紀文萱臥床不起的事,外人無從得知。
已是,紀文萱被拒婚後,每日上相府登門求親的人,絡繹不絕。
那些人中,有品貌端正的公子,有富可敵縣的商賈,有滿腹經綸的才子,有前程似錦的官紳等等。
相爺派夏豪找來紀正,跟他商量起了此事。
“我想著給萱兒找個未婚夫,把親事定下來。等萱兒好點了,就給他們辦喜事,沖沖喜。”
夏豪剛走出書房門口,就聽到相爺有些陰鬱的聲音。相爺面上是跟紀正商量紀文萱的婚事,話裡卻透著不容置疑的成分。
紀正並不反對。現在,他也沒有更好醫治女兒的辦法。
盡管知道紀文萱一定不會答應,他們兩也只能試一試。
死馬當成活馬醫。
相爺在前來求親的眾多男子中,挑選了幾個滿意的。
相親那日,他著人給紀文萱畫了濃妝,脂粉掩蓋了她臉色的憔悴。看起來卻是楚楚可人。他讓兩個丫鬟攙扶了紀文萱到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