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這一哭,讓本就壓抑的氣氛更緊張了一些,就連角落裡的幾株芍藥都顯得萎靡了起來。
鄧如月在院子的天井來回踱步,面色嚴肅的思索著什麼。
“這樣,福伯你和鄧樂最近辛苦一些,去周邊縣城看看有沒有別的染坊可以給咱們供貨。價錢我可以開高一成,但他們得保證能把貨給送過來。”鄧如月走到鄧福面前,將一大袋子銅錢交到了鄧福手裡。
“秦王能給咱們送上這個鋪子已經足夠了,別的事還是不要麻煩他為好。”鄧如月淡淡地說道。
“小姐,我和鄧樂在外面用不了這麼些,布行裡用錢的地方還多,您先留著。”捧著沉甸甸的錢袋子,鄧福連忙拒絕。
“好了福伯,店裡現在連個客人都沒有,就我和小柳兩人的吃喝,能用多少錢。你們在外奔波,那才到處都是用錢的地方。”
鄧福檢查了一下鄧樂的傷情,確認沒有大礙以後,當即就決定出發。
“小姐,還是回府上在借個人回來吧,您放心,老夫以我的名義去借,絕對不影響您和大將軍的賭約。”臨行之前,鄧福不放心的說道。
“你放心吧,這裡距離布政使衙門只有不到半里地,距離都指揮使司也不過二里,若是有什麼事,衙役半炷香的功夫就能趕過來。”
此時已接近晌午,十月初的太陽已經失去昔日的火熱,吹過風也一天比一天涼了。
看著鄧福和鄧樂逆著光往城南走去,方才一直保持淡定的鄧如月,嘴角終於露出了一絲苦澀。
當初被召鄧愈派去的人強行接回西安府的時候,鄧如月十分氣惱。
本來鄧愈是想給鄧如月禁足,好讓她冷靜冷靜打消繼續闖蕩的想法。
但看著女兒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鄧愈最終還是心軟了,畢竟這是自己唯一的嫡出女兒,也是他與已經逝去夫人唯一的孩子。
“如兒,不是爹非要把你關在家裡,而是你一個女孩在外闖蕩太過辛苦。如今你與秦王殿下的婚事已訂,且在家休息幾月,來年開春秦王回京省親的時候,你們的婚禮就要落成了。”
對於自己的掌上明珠,鄧愈只好苦口婆的的勸到。
“你若是覺得在西安府沒人和你說話,爹可以派人把你送回應天去找你的弟弟妹妹們。”怕女兒覺得待在自己這無聊,鄧愈趕緊補充道。
“爹,我就是想在嫁人之前幫我娘完成遺願,您為何三番五次的阻止我。”鄧如月紅著眼眶哭訴道。
“你母親已經去世十餘年了,有些事你也該放下了。至於說阻止你,先前爹何時出手阻止過你。”沙場征戰多年統兵無算的老將軍,在此時此刻委屈的像個稚童。
“您是沒有直接阻攔我,可您卻把我的行蹤都透漏給了秦王,若不是他在我店門口大鬧了一番,我的布行早就開起來了。”
“這……”
鄧愈很想說他是真的不知道朱樉這個臭小子到底是什麼時候盯上自家閨女的,可是他思慮再三,覺得在此時此刻他的任何解釋在女兒心裡都會變成掩飾。為了防止越描越黑,他只好選擇了嚥下這個苦果。
“等你嫁人之後,自可以跟秦王殿下商量此事,到時候爹就管不到你了。”自己理虧,鄧愈只好退讓一步。
“父親,到時候成了秦王妃,您覺得女兒還會有出來開布行的機會嗎?”鄧如月擦乾了眼淚,緩緩回過頭反問了父親一句,悽愴的眼神裡充滿了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