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得去找自己的獵物,朱樉急忙回頭去看楊陸。
楊陸此時正躺在地上,褲襠下面已經匯聚成了一條小河,而他整個人再次昏了過去。
在他身後,胡軻的胸口赫然插著一根弩箭,躺在地上已經是進氣少、出氣多。
原來在剛才那要命的一瞬間,站在楊陸身後的胡軻火速將楊陸向後拽翻在地,自己則替他捱了這麼一箭。
這時,眾人也終於從忙亂中稍微恢復了過來,幾個有經驗的王府侍衛,拎著武器就朝放冷箭的位置撲了過去。
而朱樉也急忙衝到胡軻身邊,三下五除二拔掉了他的官服,露出了受傷的胸口。
“殿、殿、殿下,我這回怕是走到盡頭了。”胡軻的眼神有些迷糊了,胸口傳來的巨大疼痛,讓他的意識逐漸模糊。
“其實、其實赴死這事我是不怕的,這些年我也算是刀山火海里爬出來的。
現在想一想,當初要是沒有幾個老夥計把我從元人刀下救出來,我早就下去跟幾個同鄉的夥伴團聚去了。”
幾行清淚從胡軻的眼角湧出,此刻他的腦海裡開始閃過自己年輕時的樣子。
一起和同鄉的夥伴跪別雙親,一起加入反抗元庭暴政的起義軍……
一路上不停的有人倒下,不停的有人離開,時至今日,當初一起出來的夥伴只剩下了自己一人。
“下官別無所求,只求殿下在我死後,能看在我這一點功勞上,能幫忙接濟一下小人的妻子兒女。我那姑娘模樣端莊,長得和他娘可真像。
我那小兒子更是聰慧異常,雖然快八歲了還背不下論語來,可下官能感覺的到,他是個讀書的料。”
提起家人,胡軻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幾絲微笑。
“不過殿下可不要礙於臣的面子親自輔導犬子,您的掄語下官是聽過的,我這快死了也不怕得罪殿下,您的行為的確是有辱斯文。”
說完,胡軻只覺得胸口的疼痛再次放大,當下,血流以自己能感受到的速度從傷口處湧了出來。
“殿下,我真的要去了,縣衙後堂進門的第三塊地磚下面,有我這麼些年攢下的一點體己銀子。
勞煩殿下回頭挖出來,他日、他日您若路過寧夏衛的時候,差人給鎮遠關的瘸腿王都尉和開茶攤的李三兒送去,告訴他們,我去找、去找總旗大人報道了。”
說完,胡軻直覺的肋骨一緊,旋即昏死了過去。
“這樣能行嗎?”看著朱樉要來衙門行刑用的針在胡軻傷口處縫補起來,朱蘭不由為這位可憐的縣令捏了一把汗。
“我剛看了,咱這大明的官服質量不錯,替他擋了不少的衝擊力。箭頭剛好擦破了一點肺葉就停了下來,沒有傷及其他部位。”
朱樉結束了縫補,又從火爐子上接過了烙鐵,毫不猶豫的按在了胡軻的傷口上,頓時一股皮肉焦糊的味道瀰漫了整個牢房。
“現在算是替他止住了血,後面能不能醒過來就看他的造化了。”
兩個衙役急忙抬過來一個門板,按照朱樉的吩咐,躡手躡腳、小心翼翼的將胡軻抬到了縣衙後房,找了個最為通風的地方鋪上軟墊,將胡軻放了下來。
“殿下,人逮到了。”朱樉的那一箭極為狠毒,箭頭直接將那人的右膝射了個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