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對於突然出現在自己地盤的桐春如同被踩到了尾巴的財狼,即便是閉著眼睛,也與那齜牙兇狠的財狼並無兩樣。
聽到這聲警惕而又兇狠的話語,櫄抬出去準備邁下的腳默默的收了回來,輕輕將墨鏡拿下,櫄難掩話語中的憐意道:“孩子,你、你叫什麼?你怎麼會睡在這裡?”
“呵、”對於櫄的話,桐春嗤之以鼻的冷笑一聲道:“問那麼多廢話幹什麼?我能感受到你與平常人不同,所以你是那些警察請來殺我的吧?”
“不是。”桐春的話令櫄心中一痛,微微愣神了一會兒的櫄直接抬腳走進那隱隱傳來惡臭的天橋底下走去,每走一步,櫄的眉頭便皺得越深,鼻尖傳來的惡臭便愈發令人頭昏腦漲。
“走開!”感受到櫄的靠近,桐春立馬朝著櫄咧開了一口發黃的尖齒,雖是一直在後退,但是那神情,是人便能看出,這狼崽子正在尋找機會,咬上來人的喉嚨。
櫄這些年雖然大抵在修行,但是對於人世間的一些東西還是見得不少,怎麼會不知道桐春所意的櫄只是見到那滿地的人腦、腸肺以及被啄得亂七八糟的一般人根本就認不出來的心髒。
櫄整個心猛地一抽,滿目沉痛的望著桐春一直沒有睜開的眼眸道:“你、你還差幾人?我···我幫你罷!”
“你憑什麼那麼好心?”桐春一邊後退一邊往摸索著往天橋的另外一頭跑去。
然而跑去沒多遠的桐春突然便被一股力給拉了回來,將痛處放置在自己跟前的櫄,遲疑的抬起了自己的手,白皙的手與那蠟黃的臉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本來還能自已的櫄,一時間便再也忍受不住的從眼角滑下了一滴淚水,消瘦修長的手指更是抖得不成樣子,每每在那手要碰上那臉龐時,櫄都無力的將手垂了下來,他、他沒有資格碰這個孩子。
重瞳者,本就生有一顆七竅之心,對感知情緒通透靈光,因此明顯感受到來人對自己沒有一絲一毫殺意的桐春慢慢的將渾身的倒刺給收了起來。
只是那雙眼依舊緊閉,倒是沒有先前想要逃離的行為了。
感受到桐春放下了戒心,櫄便耐心的努力讓自己的嗓音不出現任何顫抖的聲音極其溫和而充滿愛意的道:“你、你叫什麼名字?”可即便是櫄,卻也是無法保證自己在說話時,不出現任何一絲一毫的情緒洩露。
感覺到櫄聲音裡的顫抖,桐春還以為這人是在害怕看到的東西,諷刺一笑的桐春,本想開口攻擊這人,卻發現自己開口便是不由自主的說出了自己名字道:“桐春。”
“桐春嗎?”櫄神情一滯,終是忍不住撫上了那與曾經愛人相似的眉眼,苦澀的笑道:“誰起的?是不是你母親起的?”
“滾開、別碰我!”感受到櫄的接觸,剛剛被安撫下來的桐春立刻劇烈的掙紮了起來,就像是陷入了夢魘一般,竭力的向四周散發著濃濃的惡意。
而那雙緊閉的眼睛,也因為櫄無意的觸碰,而睜開了雙眼,頓時兩雙眼睛四雙瞳眸,隔著不到半米的距離,相視而瞪。櫄是被自己的兒子突然睜眼給嚇到了,而桐春則是憤怒的想要將眼前觸碰自己的人用眼神殺死···
但是出奇的,兩人雖然情緒不對,卻是將瘋狂的桐春給安撫了下來。似乎連桐春自己都沒有想到,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與自己一樣的瞳孔。
不、不對,他的瞳孔是淺灰色的,自己的卻是深棕色,與之比較,自己的倒是更貼近普通人的瞳孔顏色。
怎麼也沒想到第一次見面,就被自己兒子嫌棄了瞳孔顏色的櫄倒是比桐春更加不淡定的朝後退了一步,怕這一步給桐春留下心理陰影,便又慌忙的上前一步。
可是很不巧,就這兩步,櫄的小腿便有些不太靈活的絆在了一起,使得櫄整個人瞬間重心不穩的朝前撲去。
完全沒有想要接住這個舉止行為間都有些怪異的重瞳之人,但是桐春很無奈,自己好像被這人控制住了,沒辦法離開,所以櫄很欣慰自己的兒子沒有移開腳步,讓自己摔個狗啃屎···
很不巧,軒轅即墨與溫酒便是此時出現在了天橋底下,瞧著兩人分外和諧的模樣,溫酒淡挑眉頭,偏頭微微仰著朝軒轅即墨一笑道:“這是父子相認?”
“啾~”對於送過來的紅唇,軒轅即墨自是毫不客氣的傾身吻了一口道:“可能還沒認。”
“哦。”溫酒語氣淡然,臉蛋卻是陀紅陀紅的。
果然看著突然出現的軒轅即墨與溫酒,桐春短時間的鎮定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個人突然不顧那術法的禁錮,猛地閉上眼睛,將身上的櫄狠狠的朝外一推,就要朝天橋的另外一個出口逃去。
“桐春!”見人要跑,櫄自是不願意孩子這麼小便走殺成道,沒等自己站穩腳跟,櫄一個法訣,便出現在了桐春的跟前,望著那又閉上了的眼睛,櫄呼吸一滯。
默嘆了一口氣的櫄伸手牽住桐春骨瘦如柴的手掌,黑漆漆的小手掌在那白皙瑩潤的手中顯得尤為刺眼與諷刺。
望著那指甲縫裡還夾著血液痂,櫄的眼睛像是被刺紅了一般,另一隻手也伸過來摸了摸桐春的右眼角輕聲道:“我剛剛瞧見你這裡、有血塊,是傷到了嗎?”
閉著嘴巴,如同犟驢一樣的桐春根本不會理會這不痛不癢的問話,感受著眼角被子彈擦傷的地方正慢慢的癒合,桐春沙啞陰鷙的聲音慢慢的響起道:“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