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法訣被猛地打斷的溫酒先是一愣,隨即微微疑惑的盯著軒轅即墨的腦袋,思緒早已跑偏老遠了,她正在努力思考,什麼時候自己的法訣這麼容易就能被人打破了,那日去州直縣,這個男人好像就輕而易舉的打破了自己的沉睡法訣,那時自己靈力不夠,所以情有可原,可現在?
想了想,溫酒默默的得出一個結論,拍了拍男人的腦袋道:“我有功德,它不承認也得承認。”說著就開心的彎著眼睛伸出自己的另一隻手,指著那條極淺的掌紋道:“看,即墨,這是我的新掌紋。”
“阿酒的世界是怎麼樣的?”望著那淺淺的一條直線,軒轅即墨抿了抿嘴直接道:“我想知道。”
“我的世界?”溫酒微微蹙眉,想了想還是接著道:“與華夏唐朝相似,很繁榮,很漂亮,也會出現天災,也會有生老病死。”
“那阿酒呢?”如果真是那樣,那他的阿酒怎麼會這樣,在有些地方幹淨得跟張白紙一樣。
“我啊!”溫酒輕輕一笑,忍不住的環住男人的脖子,眼神微微有些躲閃道:“我從小跟著老頭子在上山,學習如何符籙,學習捉鬼、學習陣法、學習看天文、學習算命,什麼都學,最喜歡的還是陣法。”
“是嗎?”軒轅即墨緊緊手臂,將小孩環得更緊了,州直縣時他看到的他肯定是他的小家夥,只不過小家夥不願說,他也不想強求。
“嗯嗯!”溫酒下巴一下一下的點在了軒轅即墨的脖頸處。
悶著聲音道:“即墨,有很多人在看著咱們。”
聞言軒轅即墨微微一愣,隨即渾身寒氣一放,四周的人這才一哆嗦身子,慢慢的將視線從兩人身上移開了。
其實眾人也很無辜,他們在花鳥市場逛得好好的,傍晚時刻悠悠閑閑吹吹風,逗逗鳥,聽著小狗的叫聲,一切都是那樣的舒適甜怡。
可這兩人突然間就冒了出來,大家夥的都是街坊鄰居,彼此認識,結果一來就來一個大個子,還是個外國人,手上還抱著個洋娃娃似的小丫頭,你說他們能不驚訝,能不頓足遠望麼?其實他們最驚訝的還是這兩人沒人看到是從哪裡來的,就好像憑空出現的,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啊。
你聽,那院子裡的哭聲,肯定又是陳家那小孩被打了,你說那四五歲的小孩真能看到那東西吧,他們也不信,可是怪就怪在,那小孩四歲生日那天,家裡宴請街坊鄰居啊,親戚朋友的,一些人都是熱熱鬧鬧的。
可是哪裡知道,陳水那小子蛋糕吃得好好的,突然看著一個鄰居嚇得往後躲了躲,滿臉驚恐的指著那個鄰居道:“你、我看到你死了···就在明天!”
結果呢,顯而易見,好好的一個生日沒有過好,蛋糕還在嘴裡沒來得及嚥下去,就被自家老爸給脫下褲子暴揍了一頓,被這樣一說的鄰居訥訥的收回手,有些尷尬,但明眼人都知道,這人其實心裡還是有些疙瘩的。
可是怪就怪在啊,那位鄰居,三十好幾,孩子也才四五歲,第二天騎著摩托出去做事時,真的被車撞了,身子半邊都不見蹤影,當場死亡,頓時整個街道的鄰居渾身都發毛,既想見見那陳水,想問問他是怎麼看到的。但又怕那小孩突然冒出一句話來,也好在過去了這幾月,陳家人自從出了那一出事,直接勒令陳水以後不管看到什麼都不準多說話。
搞得好好活潑的一小孩,現在陰沉沉的,據說在學校也沒被欺負,幾乎就連很多大人都將那位的死給怪在了那小孩身上,連帶著陳家人都被街坊鄰居默默的排開了,這不,今天鐵定是那小破孩說了什麼,正被打得哇哇叫呢。一想起這事,很多人都覺得邪乎,都忍不住的搖了搖頭。
然而下一秒他們就忍不住的揉了揉眼睛,‘嘭’的一聲,陳家鐵門被用力撞開,四五歲的陳水還帶著一臉巴掌印,微微上挑的丹鳳眼,倒是與霍然有些相似,只是那雙眸子顏色著實太淺了一些,溫酒只一眼,便發現了這孩子的不同。世間之事千奇百怪,這孩子能看到死亡!
果然,那孩子跑到一半突然折回來哭腫著眼睛死死的盯住溫酒,哭得一癟一癟的嘴巴哽咽的道:“我···嗝、我看到···嗝、你死了!”
這話一出,當場的人的街坊鄰居都白了臉色,就連追出來的陳家兩口也是忍不住的白了臉色,不過陳家兩口是吧自己的孩子又被別忍當做瘋子,被打,而街坊鄰居卻是臉色煞白,他們就說,這人怎麼可以憑空出現呢,原來是那······眾人心裡心知肚明,手下都默默的拿出了自己準備的驅鬼的東西,腳下步伐卻是不肯移動半分。
華夏人本就多,街坊鄰居的沒人不喜歡看熱鬧的,這是他們的樂趣,也是他們生活的一部分,何況現在還能親眼見到兩個‘鬼’,你說他們能不興奮嗎?
可是陳水那孩子卻又嘟嘟囔囔的繼續朝溫酒道:“可是、嗚嗚,為什麼你又活了、嗝。”
“所以呢?”溫酒拍了拍軒轅即墨剛準備撤離的手,不用想她也知道,若自己不及時阻止,這孩子不死也是重傷。
果然下一秒,陳水卻蹬蹬蹬的被軒轅即墨渾身的煞氣給嚇退了幾步,刷白著臉朝軒轅即墨伸出食指,眼裡驚恐的尖叫道:“啊···我看到你殺了好多人···嗚嗚、爸媽,我看到好多死人···”
這話一出,頓時整條街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眼神詭異的看著軒轅即墨與溫酒兩人,然而溫酒依舊不鹹不淡的彎著嘴角在男人緊抿的唇上輕啄了一下,感覺到男人臉上稍稍柔和了下,安撫好自家男人的溫酒這才攬著軒轅即墨的脖子,涼涼的撇了眼臉色不太好的陳家兩口。
“我覺得你應該珍惜你和你父母最後的時光,你說呢?”
望著那眸色極深的眸子,陳水小小的肉手忍不住的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手上頓時一片黏濕,突然‘砰’的一聲朝溫酒跪下來道:“救救我爸媽,我看到了,我不想、我要我爸媽,我不想他們死!”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忍不住的朝臉色煞白的陳家兩口望去,而陳家兩口卻是忍不住的直接癱在了地上,他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今天一家晚飯吃得好好的,看著日漸陰沉的孩子,陳家父母哪有不心疼的。
忍不住的陳建兵就和陳水談了談人生理想,哪知陳水那孩子,直接陰沉著臉望著兩人道:“沒什麼好談的,我們都會死。”
這話把陳建兵噎得,直接一拍飯桌,朝陳水壓抑著怒氣道:“是人都會死,可是理想不能少。”
哪知本來今天精神就有些恍惚的陳水‘哇’的一聲,立馬就哭了起來,邊哭邊哽咽的道:“可是,你們明天就會不在了。嗚嗚···你們明天就會不在了···”
‘啪’的一聲,陳家媳婦看著傻愣著的老公,忍不住氣紅了眼的一巴掌甩在了自己的寶貝兒子臉上,那一巴掌可是實打實的,被打偏了頭的陳水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看著自己的父母,又是癟著嘴一直在流眼淚,不想看到父母明天的陳水直接沖開鐵門朝外面跑去。
他固執地以為,學校裡的那些人說得對:‘要是自己不看見,就不會有事了’。所以他不想看見,他要跑,他的父母就不會有事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他們的使命便是將你誕生在這世上,使命完成,當然得去他們該去的地方。”溫酒的話不緊不慢,裡面沒人能夠聽得到一絲起伏波動,彷彿她面前的不是兩條人命,而是······
“不要!不···”陳水固執的望著溫酒道:“我不要、我要我爸媽,求求你救救他們,嗝、求求你。”
“你拿什麼支付報酬?”溫酒的確能救,但這就需要將陳水那一身縈繞的淡薄紫氣給去掉,從此淪為平常人。
陳水小臉一愣,隨即堅定的看著溫酒道:“眼睛,我的眼睛,我把眼睛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