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茗觀察了一上午，發現門口侍衛換班時會有十分鐘的空檔，每隔幾個時辰換一次班，冉茗為了保險起見，觀察了三茬換班，在第四次換班時偷偷溜了出去。
怎麼和古代人打交道，冉茗還是很有心得的，當初在山上修仙，師傅不讓他們出去玩，冉茗每次都偷偷賄賂陸塵風，答應給他帶好吃的，陸塵風這才答應幫她。
現在想想，陸塵風哪裡是會在意那一兩塊點心酥或者是古玩之類的玩意，修仙路上耳根清淨，無欲無求方為正道。陸塵風淡然自若的外表下，其實都是一顆小心翼翼的心。
自己現在才發覺，好像也已經晚了。
陸塵風已經變了，而她也變了。
冉茗逛到一家做衣服的坊子，進去後被琳琅滿目的華美服飾閃花了眼。
“咦，這不是花妹妹嘛，想要什麼衣服？”一個珠光寶氣的女子走過來笑道，“令尊居然捨得放你出門？”
“唔，說來也真是不好意思。”冉茗沒想到這女子竟認識花朝月，但她現在還不能回去，起碼在知道陸塵風到底怎麼回事之前是不會回去，只得作若無其事狀，“我不小心將兄長的袍子弄髒了，想來這裡尋一套，可以嗎？”她頓了頓，垂下眼，“請千萬……不要告訴我的家裡人，我來過這裡。”
花朝月的父母並沒有張揚她失蹤這件事，畢竟身為女子無故失蹤，之後若是有幸尋回來，也不免受人非議，只得偷偷派人去找。所以現在的花朝月，只是偷偷溜出來收拾爛攤子的貴家小姐。
“這樣。”女子瞭然點頭，“花公子曾來本店做過衣服，尺寸尚存，花妹妹想要什麼樣的衣服？當場做也是可以的。”
“太好了。”冉茗笑意盈盈，“一襲白袍，袖口再紋兩朵珠蘭翩寧花可好？”
“花妹妹在這兒稍事歇息。”女子頷首應道。
這衣坊很大，且人流量大，怕被陸塵風手下發現，冉茗特意選了沒有窗戶的隔間坐著喝茶，這裡的茶味道不錯，甜蜜蜜香噴噴。
過了會，卻聽到了一道清清冷冷的聲音，尾音很正，吐字極其清晰，是陸塵風的聲音：“蘇掌櫃，好久不見。”
冉茗不自覺地抿緊了嘴唇。
陸塵風對旁人態度向來如此，聲音很空，彷彿說話只是迫不得已而做的事情，不到必要時刻，他不會說話。
但他會自言自語。
這就是冉茗一開始就注意到他不同的原因，第一個世界，難度系數相當於沒有。但是又很難，難在改變。
改變他不善交際的性格，改變他內心對與人相處的冷漠，這種改變細水流長，被改變的一方渾然不覺，試圖改變的一方精疲力竭。
當時冉茗離開那個世界時，感覺自己修了一千年的萬裡長城。
自豪，疲憊。
沒想到如今回來，陸塵風又變回原來的模樣了。
但是自言自語這項似乎沒有了。
而且他的溫柔和耐心似乎除卻當初的方安安，現在又給了莫名來路的花朝月。
冉茗也不知道怎麼，就覺得心裡有些不好受。
何必呢……
“魔尊大人，怎麼有興致來小店一做？小二，還不給魔尊引路？”蘇掌櫃笑說，不卑不亢，似乎與陸塵風還是熟識。
蘇寧與蘇掌櫃同姓。
冉茗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
“客氣。”陸塵風簡單二字，再無多言，只跟著小二朝冉茗這邊走來。
冉茗嚇得大氣不敢出一聲。
腳步聲越來越近，不輕不重，卻如同一聲聲緊密隆重的鼓擂在她心上，險些將鼓面震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