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秋果終於尋到了一處山洞。
那山洞隱在一片連天的荒草之後,更有堅硬的荊棘盤根錯節掩映其間,若非是她剛好脫力,一個不查,摔倒在地,衣袖被荊棘牽扯,她也不會發現這麼一個隱秘的山洞。
秋果用那寬大鬥篷將意識已經有些模糊的逢熙包裹住,她自己徒手去拉開那長滿尖刺的荊棘,盡力弄出一個可供通行的通道來,而後,她便小心地扛著逢熙往山洞裡走,待她將逢熙放下來後,便又回身將方才弄出的通道給銷毀。
山洞之中陰暗又潮濕,逢熙早已經昏睡過去,秋果點燃了之前從外邊尋來的幹柴,火光亮起,這才為這洞中添了些暖意。
許是一夜未睡,又揹著逢熙走了許久的山路,秋果此時已經很是疲累,她靠在石壁上,瞬間便沉沉地睡去了。
當逢熙醒來的時候,他睜眼,入目的,便是眼前這個一身狼狽的姑娘。
她的衣衫已經被劃破,上面到處都浸著絲絲血跡,點點髒汙。
火堆不知何時已經熄滅,洞外有一縷陽光透過逢熙照射進來,他目光下移,正好看見她那雙滿是傷痕的手。
逢熙瞳孔微微一縮,蒼白的唇顫了顫,喉間忽然有些幹澀。
此時,他多少也恢複了一些力氣,於是他一手撐著地,略微坐正了些,而後又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握住她的手。
她手掌間嵌著許多的尖刺,他看在眼裡,疼在心上。
怕驚醒她,逢熙替她挑刺時,動作無比溫柔,一點點,一根根,緩慢無比。
“大人?”當秋果迷迷糊糊地一聲輕喚傳來時,逢熙忍不住輕輕嘆了一口氣。
她還是醒過來了。
秋果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逢熙在做什麼,於是她猛地縮回手,忙道:“大人你可莫要費神替我做這些了,你應該好好休息!”
逢熙抬眼望著她,半晌才動了動唇,輕聲問:“疼麼?”
秋果果斷搖頭:“不過是幾根刺,不痛的。”
逢熙卻是忽然將她拉到自己的懷裡,低首時,他湊在她的耳畔,嗓音低低的:“撒謊……”
“你總是這樣,從不肯老老實實說一句疼。”他忽然苦笑了一聲。
“大人……”秋果怔怔地喚了他一句。
逢熙放開了她,靠在石壁上,先是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緒,隨後才道:“看來流雲是趕不到了……”
“大人你別擔心,這山洞很隱秘,他們一時半會兒是找不到這裡的,我們一定可以等到流雲來的!”秋果忙開口安慰道。
逢熙猛地咳嗽了幾聲,臉色更加蒼白,渾身蝕骨的痛,幾乎就要見他徹底吞噬,但他卻不敢跟眼前的姑娘透露半個字。
她會哭的,他想。
“果兒。”他忽然喚她。
“我在的,大人。”秋果望著他,乖巧地應聲。
而逢熙望著她的那雙杏眼,一瞬之間,便好似回到初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