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舒顏!顧舒顏你醒醒!”她一聲聲地喚著他,卻始終不見他醒來。
這個雨夜,終究太難熬,燕靈緊緊地抱著顧舒顏,期盼著這場雨能快點結束。
她就這麼枯坐了一夜,等到東方既白之時,這場雨才終於停了。
她欣喜萬分,當下便將揹著顧舒顏,往外邊兒走。
江南至魏都,實在是一段很長的路程,她一路上,乘船,坐馬車,又要替顧舒顏請大夫,抓藥,最後把銀子花了個精光,便只得揹著稍稍穩定下來的顧舒顏,靠雙腿而行。
燕靈從未有一刻如現在這般無助,她失去了太多的靈力,再無法施展飛天之術,故而當初的日行千裡,到如今,只能是一種奢望了。
這一路走來,艱辛無比,沒有銀子,她便連吃飯都成問題,但每每得來食物,她都是先考慮尚在病中的顧舒顏,自己則是饑一頓飽一頓,嘗盡了此前,她從未受過的苦楚。
顧舒顏一直陷在昏睡之中,她只能到處去尋稀粥來,一勺勺喂給他吃。
所幸的是,這一路上,顧舒顏的病情也還算穩定,這也要歸功於她此前將大部分的銀子都拿出去替他買了藥。
當燕靈拉著破舊的板車,站在魏都城門處時,望著那人來人往的城門口,她眼中不自覺便落下淚來。
她回頭看向那躺在板車上,仍處於昏睡狀態中的顧舒顏,連日來的憂慮,總算是消解了些許。
她從未有一刻如現在這般想念魏都。
如今的燕靈,穿著一身破舊的紅色衣裙,上邊兒已沾染了不少髒汙,她整個人亦是灰頭土臉的,身上還有許多細密的傷口,有些是被荊棘劃傷的,有些是脫力後摔倒磕傷的,這樣的她,與乞丐好似沒有什麼兩樣了。
而顧舒顏也自然是好不到哪裡去,他們二人如今,已是狼狽至極。
許是連日來繃緊的弦,在看見魏都城門的這一刻不自覺的鬆懈,燕靈一瞬便有些頭暈,呼吸也有些困難。
她強打起精神,拉著車子,往城門處走。
待至城門下,便有守衛看見他們二人,於是便走上來,道:“你們兩個是從哪兒來的?”
燕靈此刻暈眩得厲害,她顫抖著伸手在自己的衣襟裡摸索。
當她把一隻玉令掏出來,正要交到那守衛手裡的時候,她眼前一黑,毫無預兆的便摔倒在地。
“姑娘?”那守衛一驚,忙蹲下身去看她。
燕靈吃力地將手裡的玉令交到守衛手裡,說了句:“救他……”
隨後,她便閉上眼,陷入無邊的黑暗裡。
那守衛定睛一看自己手裡的玉令,當即神色大變,忙叫了幾個兄弟來將燕靈扶起來,自己又匆匆去見了衛長。
當燕靈再次醒來的時候,入目的,便是淺色的幔帳。
她呆愣了好一會兒,方才猛地坐起身來。
彼時,一抹女聲響起:“長公主?”
燕靈下意識的抬首一看,便見秋果正立在桌案旁,正擔憂地瞧著她。
“秋果?”她愣愣地喚了一聲,似有些不大確定。
秋果應了一聲,隨後便走到燕靈身前來,說道:“長公主太過勞累,身上又還有那麼多的傷口,該好好歇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