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的月色下,逢熙整個人都染著淺淡的銀輝,浸著似水的光暈。
他行走在小徑上,衣似皚皚白雪,如墜霧靄波瀾。
踏進冷宮的大門,院子裡的蕭索景象在月色的映襯下,更顯幾分孤寒,逢熙停步在映著燈火的門前。
他本不欲再見葉如梔,可此前種種,往事前塵,終需一個交代。
他逢熙此生,為了複國大計,也曾不擇手段,也曾刀尖染血……但他身上背負得越多,人越發潦倒困苦,便越發感激這世間贈給他的縷縷善意。
不論如何,他始終欠著葉如梔一條性命,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若非是她,他怕是早已死在了牢獄之中,大越也再無光複的可能……再者說,他之前也是答應了那周氏的,會保她周全。
“是逢熙罷?”
逢熙仍立在門前,腦中閃過許多思緒,卻又聽得屋內傳來葉如梔的聲音。
逢熙眼中仍無半點波瀾,也未曾開口言語,只是伸出手去,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待進了屋中,昏黃的燭火點滿了整間屋子,而他抬眼,便見葉如梔正跪坐在一圈燭火之間,手裡正撚著一串佛珠。
他蹙了眉,開口道:“娘娘這是作何?”
葉如梔抬眼瞧著他,豔麗的面龐有些蒼白,之間她唇角勾了勾,道:“你以為我打算燒死自己麼?”
她搖了搖頭,低嘆了一聲:“我只是覺得冷啊……”
逢熙沉默不言,只是睨著那坐在火光中的葉如梔,隔了好半晌,他方才問道:“你可有後悔?”
葉如梔一愣,當即明白了他這話裡的意思,於是她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道:“後悔。”
“逢熙,我如今,是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她抬眼望向那案前供著的一尊觀音像,神色恍惚。
逢熙面上仍看不出有絲毫情緒表露,但他開口時,語氣之中便多了幾分譏誚:“如今這個局面,不都是皇後娘娘你一手造成的麼?”
葉如梔無法反駁,她只是苦笑:“是啊,是我……一顆痴心錯付,釀就今日苦果。”
逢熙聽罷,卻是冷笑一聲:“葉如梔,你的這顆痴心,又值幾個錢?說到底,你不過是被眼前的富貴榮華迷了眼,當初或許是真心,只是後來,摻雜了更多的東西罷?”
逢熙的這一番話,對葉如梔而言,便是當頭棒喝。
她下意識地捏緊了自己手裡的佛珠,身體也有些顫抖。
他說的很對。
葉如梔心裡很明白。
當初,她一味地怨恨雍和帝無視她的真情,卻不曾想,自己也是半斤八兩,比之雍和帝,她自然也好不到哪兒去。
當真心之中摻雜著謊言,與更多的算計,她便早已不再是當初的自己了。
眼淚大顆大顆地砸下來,她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