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群山在薄霧中隱約可見,點點黛色,朦朧不清。
“醒了?”忽的,一抹略有些沙啞得男聲傳來。
秋果下意識的偏頭,便見顧舒顏正立在不遠處,一雙琥珀色的眼瞳在夕陽的餘暉下熠熠生光。
她猛地坐起身來,脖頸間還殘留的疼痛感讓她在一瞬間蹙了眉。
“抱歉,是我下手重了。”顧舒顏看出她的異樣,當下便走到她身前來,蹲下身子,對她說道。
“世子爺究竟想作甚?”秋果揮開他想要觸碰她的手,怒瞪著他。
顧舒顏身形一僵,望著她的雙眼之中光影幾經流轉,最終破碎成幾絲落寞。
他垂著眸,露出淺淡的笑:“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怨我。
但他終究沒有將這句話說完整,他只是又站起身來,轉過身去,背對著她,道:“若我說,我這麼做,便是要你與逢熙成不了親……”
“若我說,我今日就是要帶著你離開魏都……你又當如何?”
他的聲音自風中傳來,之前還略有些沙啞得聲音又恢複了平日了朗潤。
“奴婢已和世子爺說的很清楚了。”秋果握緊了拳,枯草在她手中被折斷。
顧舒顏一顫,猛地轉過身來,又低首緊緊地盯著她,半晌才咬牙切齒道:“你可真是……”
他沒有再說下去,心頭卻已經更加荒涼。
她明明是這麼個膽小怯懦的人,卻偏偏肯為了那個神棍而死……
“皇宮中的險惡,你這麼多年,還沒有領受夠麼?”他忽然道。
聽了他的話,秋果便是一愣。
是啊,這麼多年來,這魏宮中的陰暗險惡,她都領受得足夠多了。
因為桐花,因為蘭香,她也曾經迫切地想要逃離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可逢熙仍在這漩渦的中心,一直未曾退卻,且還要迎著冰霜雪雨,往更深的深淵而去。
他都未曾懼怕過,後退過,她又怎麼能逃得遠遠的?
縱然她離了宮,從此有了曾無比難得的安寧平靜,可她卻再也無法看見他了。
執念一起,一往而深,她捨不得。
她終究捨不得他。
而如今,她好不容易可以有機會和他攜手白頭,又怎麼能就此離開呢?
“世子爺,我是不會離開魏宮的。”她再次對上顧舒顏的雙眼,緩緩說道。
顧舒顏瞳孔一縮,頹然的後退幾步,一張秀氣的面龐頓時染上無盡的落寞。
兩人之間一時無言,唯有輕風拂過秋草的簌簌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顧舒顏才終於有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