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少年時便入了塗州知府的府中,成了葉如梔的棋子。
昔年,葉如梔也曾帶著他出過府,而後流離於塵世幾年,他則睡過無數大街小巷,所識所見,自然只多不少。
然而當初所見,說來卻都是索然無味的。
可如今,他的身旁,卻有一個她。
思及此,逢熙不禁偏頭看了自己身旁的姑娘一眼,心頭微暖。
“大人……”
小姑娘怯怯的聲音響起,讓逢熙頓時回了神。
“嗯?”他低眼看她。
“你為什麼……帶我出來啊?”秋果猶豫了會兒,還是沒忍住問出了聲。
“出宮可高興?”他卻不答,反是問她道。
秋果愣愣地答了句:“高興。”
逢熙微垂眼眸,伸手撫了撫她的發頂,道:“高興就好。”
隨後,便又拉著她,緩步朝這長街的盡頭走去。
“大人!”秋果忽然開口。
“怎麼了?”逢熙停下來,偏頭看向她。
秋果興沖沖的指著不遠處的餛飩攤,道:“那家餛飩可好吃了!”
逢熙聽罷,眼中笑意淺淺,他暗想她倒真是個貪吃的小傻子,提起吃來便精神了許多。
於是他隨口道:“你怎曉得那餛飩好吃?”
秋果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上次世子爺帶我……”
只是話說一半,她便忽然住了口。
而逢熙卻已經聽明白了,原來,是上次她與顧舒顏出宮時,來過這兒。
於是,他眉目之間的暖色散盡,淺淡的冰霜凝結著,他眼瞳之中光華幾番明滅,整個人也忽然冷了許多。
秋果也自然察覺出了逢熙的變化,於是她抿著唇,埋下頭,再不敢多言一句。
“他帶你來過?”他明知故問。
“嗯……”秋果小聲應了。
她等了片刻,才忽然聽見他的嗓音又響起:“去罷。”
“啊?”秋果下意識的抬頭。
彼時,她見逢熙正望著他,眉眼之間雖仍泛清冷,可面上卻有一絲柔色。
他逆著光,就在她眼前,一張面龐輪廓分明,眉似遠山,眼瞳如墨,鼻樑高挺,薄唇殷紅。
一身雪白衣袍穿在他的身上,身姿挺拔,清雋之姿,似可入畫。
那一瞬,秋果忽然就想起了之前在某本書上看到的那兩句:
積石如玉,列松如翠。
郎豔獨絕,其世無二。
他就是如此不染煙火之人,立在濁世裡,卻是最清澈的模樣。
正是這般模樣的他,才教她當初於杏花林裡,一眼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