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般人盡皆知的神棍,究竟是如何能比得過那顧世子的?
眾人只嘆這元司珍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倒苦了那顧世子,錯付了一番真心。
這眾人皆知的訊息,自然也傳到了皇後葉如梔的耳中。
彼時,她正抱著一隻毛色雪白的碧眼貓兒,纖長的玉指正一點一點的給它順著毛。
可一聽了這訊息後,她胸口一陣起伏,面色陰沉下來,抬手便將手裡的貓兒摔在了地上。
那貓兒發出一聲哀叫,一瞬間便跑得沒了影兒。
頓時,這殿中所有的宮人都埋下了頭,生怕皇後娘娘的怒火燒到自己身上。
只有立在葉如梔身旁的周嬤嬤上前勸道:“娘娘,消消氣,可別氣壞了身子。”
可葉如梔卻恍若未聞,她站起身來,雪白的貝齒咬過塗了殷紅口脂的唇,半晌才冷笑道:“那丫頭究竟有什麼好?逢熙他……究竟喜歡了她哪一點?”
她實在無法相信,那般冷心冷情的逢熙,竟會向皇上請求賜婚。
而他要娶的,竟是那個瞧不出半點過人之處的小丫頭!
憑什麼?她究竟憑什麼?
心頭的怒火再也壓不住,她一揮袖,便將那梳妝臺上的朱釵黛筆,以及一些胭脂盒,盡數揮落在了地上。
這一陣聲響過後,殿中的宮人便更加埋低了頭,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周嬤嬤忙將宮人們打發了出去,殿內頓時便只剩下葉如梔與她二人。
“娘娘,你這是何苦啊……”周嬤嬤嘆了一口氣。
葉如梔那雙動人的眸子中泛著點點水光,哽咽道:“嬤嬤,我,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怎麼了。”
她想著那自少年時便十分熟悉的逢熙,到如今,竟是越來越陌生了……
周嬤嬤如何不知葉如梔心中在糾結些什麼?
但她終究無法將話直白地說出來,因為今時不同往日,她到底只是個奴婢。
於是,她只得低聲勸道:“娘娘,放下這些事罷?別苦了你自己……”
可葉如梔聽了周嬤嬤這話後,卻是苦笑一聲,搖搖頭,道:“嬤嬤,你曉得的,我放不下,我放不下的……”
她怎會不知這其中的道理?可她就是無法將這些事都拋卻,置之不理。
她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麼?為什麼即便是她將過往的一切都藏好,改換了這一張容顏,以最好的姿態出現在楚熠面前,他卻不屑一顧?
為什麼,她先識得逢熙,又將他帶出牢獄,自少年始,數年相處,到如今,他卻仍不曾將她放在眼裡?
在他眼中,他們之間少年時的所有朋友情誼,都不過是一場各取所需。
而她,自始至終,也無法反駁。
她一早便知,逢熙就是一顆冷硬的頑石,雖在紅塵之中,卻又超脫於塵世之外,彷彿這世間所有,都不值得他低眼一瞧。
可是,如今他卻要成親了,這怎麼可以?
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為何這般憤怒。
或許,是因為,他們都變了罷?
她變了,自她在塗洲遇上少年楚熠時,就已經變了。
楚熠變了,或許是自他登上皇位的那時起,那個曾立在青石巷間,笑容幹淨清澈的他,再也找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