簷角的燈火閃爍著,數盞同燃,將這一方天地照亮。
秋果替逢熙斟了一杯茶,又見他仍手執書卷,垂著眸看著,便忍不住道:“大人,夜裡看書,對眼睛不好。”
逢熙聞言,抬起雙眸,看向秋果,當他的目光接觸到她的那雙杏眼時,他眉目之間的清冷似乎又隱沒了些,嗓音也似乎平添幾抹柔意:“無礙,夜深了,你去睡罷。”
“可是大人您……”秋果立在原地,有些猶豫。
“待會兒有人來訪,我還要等些時候,你去睡罷。”逢熙看著她在燈火下柔軟發亮的發道。
秋果被他突然的動作給驚呆,愣了一會兒,雙頰上便升起些許紅暈,登時便像是隻炸了毛的兔子一般,結結巴巴的說了句:“奴,奴婢告退!”
隨後便轉過身,慌慌忙忙的踏上臺階,‘噠噠噠’的跑過迴廊,彷彿有人在後面追著她似的。
逢熙望著她慌亂逃跑的身影,搖了搖頭,眉眼之間一片溫軟。
當他飲盡秋果方才替他斟的那杯茶後,那不遠處的浮橋上,便有燈影搖晃。
橙黃的燈火映在碧湖水面,照亮了湖面的些許蕩漾波紋。
待那身影自浮橋處終於走到涼亭處時,逢熙擱了手中的書卷,看向來人,道:“皇後可是忘了前次之事?不怕陛下再次起疑?”
那人掀開深色的鬥篷,露出一張嬌豔無雙的芙蓉面龐來,此女子,赫然便是皇後葉如梔。
“陛下今日在那容嬪處,如何會理會本宮?國師放心罷,本宮已命貼身宮女戴上了之前尋來的人皮面具……便是有人監視,也定難發現端倪。”葉如梔理了理淩亂的額發,坐在了逢熙的對面。
而她口中的容嬪,便是之前的容美人,如今懷了龍嗣,雍和帝便升了她的位份。
逢熙頷首,道:“那麼皇後今次前來,所為何事?”
“國師還請告訴本宮實話,那容嬪腹中,懷的可真是陛下的骨肉?”葉如梔想起那毀了容的容嬪,頓時一張嬌美的面容便有些陰沉。
她怎麼也沒有算到,那容嬪便是毀了容,也還能攪弄一番這後宮的池水。
“皇後以為呢?”逢熙未曾言明,只是淡淡道。
“國師不是說,只有本宮才能為陛下孕育子嗣麼?那容嬪又是怎麼回事!”葉如梔此刻已經有些失控,她那削蔥根一般的手在這石桌上一拍,站起身來,質問逢熙道。
“難道僅僅是因為那個黃毛丫頭,國師便想過河拆橋,棄本宮於不顧?”她已經無法再壓制心中的怒火。
這幾日來,自她聽到容嬪懷孕的訊息後便不得安寢。
起初她還以為那容嬪定是撒謊,想借此重新贏得陛下的目光。
可是當她派了太醫去給容嬪診脈時,卻發現那容嬪的確已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懷孕是真的,那……究竟是不是龍嗣呢?
若不是龍嗣,那麼皇上何以對其百般關心?畢竟,沒有一個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背叛自己,而皇上更如是。
“還請皇後慎言。”逢熙看著葉如梔的那雙眼中寒光乍現。
“若非是皇後三番四次任性而為,又如何會有今日之事?”他睨著她,嗓音冰冷,教人頓時後背生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