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破爛小屋裡什麼都是壞的，但他依然在那屋子裡住了幾天，渴了喝溪水，餓了……
記憶中的畫面一閃，他彷彿看見手背上的血跡。
從哪裡來的血跡？他好像沒有捱過餓，一直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踽踽獨行的稚嫩孩童怎麼可能不捱餓？
景明溪一直枯坐在書案前，直到天幕被拉開，直到雲笙站在他面前。
“你在想什麼？”雲笙站在景明溪的書案旁，雖揣摩著他的心思，但她神情卻悠然自然，“你這樣子真像一尊活佛，可以直接擺在蒼涯山頂讓弟子拜一拜了。”
景明溪抬眼，望著雲笙顧盼生輝的眼睛，柔情道：“我在想我娘，我在想什麼時候能娶你。”
雲笙萬萬沒有想到，這話從不善言辭的景明溪嘴裡說出來也甚是有一種濃情蜜意的感覺，一時間忘記了這話還有前半句——他在想他的娘，要找他的爹。
她將手搭在景明溪的肩膀上，替他揉捏了會，道：“你一夜未眠了要不要去休息會，我去給你打壺水。”
景明溪從肩上拉下雲笙的手，問：“師姐，你上次說要辦十五年前的事情，現在是辦好了嗎？”
“嗯，差不多了。”
“那，”景明溪神情猶豫，那句“父母是否在世”的話他卻問不出口了。
賀芳尊說她一直都知道，他不敢往後想。
雲笙察覺出景明溪神情不自然，兀自道：“我沒有繼續找爹孃了，突然覺得沒有必要找了，現在這樣也挺好的，而莫成君家人的事情……”
她的確已經瞭解了整件事情的經過，只是這沉重的事情她該如何告訴莫成君，歸根結底她是一條線引。
雲笙沉思了許久，最後開口道：“他父母當年是被人殺了的，而他因為年幼則被人丟入幻境自生自滅，我走了捷徑闖了幻境將他帶了出來，出來後就將他帶回了蒼涯山交給你。至於他父母是被何人所殺……”她頓了頓，轉道，“他們也得到相應的懲罰，這一報算是了結了。現在你是他師父，是他半個父親，也是他依靠，所以這事我還是告訴你，以後他問起你，你也這麼說吧。”
景明溪咀嚼著雲笙的話，從中聽出了很多莫可奈何及深意，聯想到了她屠人滿門時場景以及她那雙赤紅雙瞳，輕聲問道：“是因為這樣才殺了別人全家替莫成君父母報仇嗎？”
報仇？
不，她當時憤世嫉俗，怨命運不公，埋怨景明溪對她視而不見，儘管莫成君父母待她很友善，莫豔林對她很上心，但那時她被“求而不得”所矇蔽了心。而她做這件事更多的是“洩憤”，以報仇之名洩憤。
斬殺那些人的時候她手起刀落，她滿腦子裡都是怨怒，想將所有的人都殺個乾淨，一了百了。
或許這時候她就不想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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