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雲離開後，他才自語說：“原來你是這般迫不及待想恢復記憶呢，是想去尋他嗎？縱使忘記了，他仍然藏在你心裡，”
……不，你的心已經沒有了。
景明溪隱隱覺得自己心口有些堵，呼吸也變得急促了起來，明明那顆心是他的，為何要用他的心去想著別的人。
柳若雲隨著卿秋走了，全然不知道這下誤會生大了，好不容易被她暖化了一層冰霜的心又被凍結了，若是知道自己說瞎話的結果是這般，後悔藥都不夠她吃。
卿老管事的房間裡還坐著那靈狐，不知是已經暢談了一番還是也剛剛到，她對這些人真沒有什麼好感，但又不由自主地望向了禹歡沁的眼睛。
柳若雲撫衣坐下，一副睿智朗目的正經模樣，臉上的汙漬已是被她洗淨，凝脂點漆，仙風靈骨，眸光沉靜如斯，她心中盤想卿老絕不是因為撕裂空間之事找她。
卿老溫言和煦，對柳若雲恭敬有禮道：“見柳公子仙風道骨，手持靈劍，必定是仙門之人，敢問公子從屬‘蒼涯山門’還是‘仙雲觀’。”
青鸞君的仙雲觀是另一修仙宗門，與蒼涯山門不同，這仙雲觀廣納門生，靈根清奇修仙，普通根骨則修道。
修仙亦是問道，而得道者成仙，如是而已。
卿老伯見柳若雲沉默，也未追問，侃侃笑道：“隨口問問，莫要見懷。”
柳若雲說：“也不是不可說，只是未曾想到卿伯知道這般多，我乃蒼涯山靈犀尊的外門弟子，小人物，不足掛齒。”
卿叔伯指著身旁的人道：“這是塗山靈狐，姓禹，名歡沁。”
“塗山？姓禹，你是九尾？”柳若雲驀然一驚，“上古有一個夏族大禹娶塗山族氏女子的神話，據說那女子便是女媧神獸靈狐後裔女嬌，你是他們後裔？”她起初以為這狐妖只是一般普通的妖，未曾想到還是帝王之後。
禹歡沁被一語道破身份，也不再掩飾，“鄙人正是塗山氏，我想與卿伯換一顆還魂丹救我心愛之人，可否請公子將此機緣讓予我。”話音未落，便起身拱手一揖。
“你們幻生閣真有這本事，能將人還魂。”柳若雲頓了一下接著說，“這等逆天而為之事豈不是要付很大代價。”師尊也是用禁術才將她救活，她知道起死回生天理不容。
卿老擺擺手道：“禹公子，實不相瞞，卿某真是無能為力，當年荊州那小兒能起死回生是因為她母親換了命給他，所以他才能活下來。”
禹歡沁蒼白的臉上看不出任何驚態，幾十年他任何方式都試過了，如今只是以命換命又有何不可，“無論什麼代價我都付。”
卿老再次拒絕，禹歡沁呼吸一陣急促，片刻後道：“幻生閣不是說只要付出等同代價，便可以滿足來者願望嗎？為何拒絕，我的命給你們。”
卿老解釋了一番，“禹公子，等同價值來換取並不是說以命換命，有時候能換取那是因為這兩者等價，而你的命卻等不了這價格，因為你不在乎自己的命，自然你的命等價不了你在乎那人的生命。”
這道理柳若雲很是明白，她插話說：“大概你要付出的代價可能比你想象的更加重得多，比如你們狐族滅亡這類似的代價。”柳若雲側首看著卿老道。“是不，卿伯。”
“義父，這代價會不會太過沉重了，我們幻生閣好像也不能做到吧。”卿秋有些擔心，她記事起，就成為了幻生閣一員，但據她所知，他們也只是滿足能做到的事情，提出的要求皆由義父選擇一二為之，細細想來也有點像江湖騙子。
卿老忽略了義女的話，說：“禹公子，卿某感謝之前你庇護之情，當年荊州換命之事也並非我所為，而是我的主人幻生宮主為之。我每年在此等候也是為了尋他，若禹公子一直秉承著你的執念，許不定很快就能實現你的願望了。”
禹歡沁已經等得太久了，得到希望後竟然一刻也等不下去了，“不知幻生閣宮主在何方，我去尋他。”
卿叔伯：“輪迴，不知所蹤。”
禹歡沁燃起的期望霎時被輪迴二字熄滅，喃喃自語道：“幾十年了，終究是無果。”
“非也，幻生閣無處不在，一切因緣際會。只要你執念夠強或許下一刻便能進入幻生閣，所求之事也只能進入幻生閣才能實現。”
柳若雲自知世間上有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就如此地能修仙問道，妖靈、鬼魔，就連後世也多有不可思議的事件發生和迷一樣的地方，但能滿足願望的故事還真是隻有話本上才有的事。
“卿伯，我就問一句，你家宮主是人嗎？”柳若雲問。
卿伯怔怔地看著柳若雲，直言道：“命盤之星的十二守護星之首，宮主他自稱為宮主星，所以他不是人。”
這個自稱是什麼意思！難道如是孫悟空自詡“齊天大聖”一樣。
“不是人跑去輪迴幹什麼，吃飽了撐的。”柳若雲裝正經太久，不經意露出了原形。
“或許自認為欠了債，大概是想還了吧。”
幾十年！若是一個人能有多少個幾十年蹉跎。
柳若雲不知道該不該將禁術之事告知這九尾狐，可躊躇中卻對上了那雙憂傷的眼睛，當然無雙被刺藤刺中時，那個“自己”寧願抹去記憶送入輪迴也不使用禁術，禁術非同尋常的代價究竟會是什麼樣呢？
師尊使用禁術的代價究竟是什麼？
柳若雲忽然想起了一句話：世間一切都是必然，沒有偶然之說。禁術到底用不用是他的選擇，有希望總比絕望好。
“我派有一種禁術，大概能招魂，我……”九尾靈狐瞠目結舌地望著她，等待著她繼續說下去，那暗沉的雙眸像是得到了甘露地滋養，頃刻清澈明亮了起來，“但是我失去記憶了，幫不了你，你可以給我一個傳信之物，若是我想起來了再告訴你。”
“既然被稱為禁術，付出的代價自然也是不小的，不然禹公子回去考慮考慮。”卿老言明後對著卿秋道，“送禹公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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