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順著她的手指,將眼光投射在卷軸之上,一臉疑惑的看著。
銀月反應過來,伸手取過卷軸,小心翼翼的開啟,韓夙淺將頭湊過去,待看清上面的字跡,穆然瞪大雙眼。
是一封遺書,是神農門門主阿依的外公親筆留下的,裡面清楚的描述了神農門慘遭滅門的原緣。
原來藥塔早就覬覦神農尺,曾多次向門主討要,作為神龍門的獨門武器,怎麼能任他人索取。藥塔明裡暗裡的使用各種手段,但是都沒有得逞。
門主料到藥塔不可能輕易放棄,自己的功力早已步入當年,硬碰硬必有損失,他活了大半輩子,不怕什麼。可她的小外孫女還年輕,這是他唯一放不下的,所以在那天他遇到韓夙淺。
韓夙淺功力深厚,不是平凡之輩,而且熱心腸,是個好姑娘,相信如果將阿依交給她,一定能幫他好好的照顧阿依的。
遺書的最後是交代阿依要好好的聽韓夙淺的話,讓她不要太傷心,自己本來就是個將死之人,沒有人能永遠的陪著誰的,勸她好好活著!快樂的活著!
銀月收好遺書,將它重新交還給阿依,阿依拿回遺書,將它緊緊抱在懷裡。
“阿依,人死不能復生,像你外公說的,沒有誰能永遠陪著誰的。”銀月筆直的站著,沙啞著聲音繼續道。
“我是被劍閣的長老抱回來的孤兒,從小就沒有親人,沒有嘗過親情的滋味,而你至少從小到大都有外公疼著,寵著……如果還難受就想想我,再想你自己,也許會好受一點。”
銀月目光真摯地看著阿依,希望能將自己的勇氣分她一半。
阿依紅紅的眼眶瞬間又溼潤了,咬著毫無血色的嘴唇,艱難地用極其沙啞的嗓音緩緩的吐出一句:“謝謝!”
剎那,銀月的心彷彿被針刺了一下,又麻又疼。
情不自禁的將阿依攬入懷中,寬厚而又溫暖的大手按在阿依的腦後。
阿依一下子落入陌生又溫暖的懷抱,先是呆愣地僵硬著身體,待慢慢嗅到銀月身上,清雅的紫檀香,便緩緩放鬆了下來。
一整天都處在神經極其緊繃的狀態和情緒崩潰的邊緣,一下子放鬆精神,加上身體的疲勞程度,阿依終於撐不下去,眼前一黑,暈倒在銀月的懷裡。
銀月將她橫抱起來,轉頭詢問韓夙淺:“她估計是太累了,現在怎麼辦?”
韓夙淺看著銀月懷裡,臉色慘白,眼簾上還掛著晶瑩淚滴的阿依,深深的談了一口氣,“先把她放到廂房,讓她好好的休息,養好精神,才能繼續走下去,未來的路還很長,很艱難……”
晌午已過,阿依悠悠轉醒,迷離的視線掃過床邊,看著韓夙淺和銀月擔憂的眼神,記憶瞬間回籠,雙眸變得黯淡無光。
韓夙淺坐在床邊,見她醒過來,伸手想要拂開她額上的碎髮,卻不想,阿依把臉撇過另一邊,無視她的關心。
韓夙淺尷尬的停留在空氣中,繼而,才緩緩地把手放下來。
阿依頓了好一會兒,平靜沙啞的嗓音傳出來:“對不起,昨天是我太過分了,我不應該把所有的錯都怪在你的身上。”
看著依舊沒有把頭轉過來的阿依,韓夙淺知道她已經原諒自己了,只是現在無法面對罷了。
這樣倔強又柔弱的阿依,心底的疼像一支劍直刺韓夙淺心臟,這種疼是其他人代替不了的,只有靠她自己慢慢振作起來。
銀月看著彆扭的阿依,壓著嗓子咳嗽一聲:“阿依,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呢?”
怎麼辦?
阿依雙手緊捏成拳頭,指尖微微泛白:“殺人償命,我要為神龍門上下百餘弟子報仇雪恨。”咬牙切齒地狠狠道。
銀月雙手交叉的靠在牆邊,“沒問題。有什麼能幫到你的儘管說,我依舊義不容辭。”
“我也是!”韓夙淺在一旁應允。
“不,我要親手血刃他們。”阿依抬起頭來,雙眼迸發出堅定的光芒,溢滿仇恨。
阿依變了,再也不是從前那個簡單快樂的小女孩了,經過昨夜,她彷彿一瞬間就長大,少了一份稚氣,多了一份憂愁。
“你自己怎麼報仇,他們可是藥塔,就連你的外公,神農門的門主都無能為力,你拿什麼去復仇?”銀月字字珠璣,說得阿依倔強的臉一陣青一陣紅,節節敗退。
“我,我~~我要去流芳閣修煉!”阿依思緒一轉,忽然想到青雲長老,她尋著身上青雲長老贈送的那塊玉牌,揉捏著玉牌表面,“我要跟著青雲長老學藝,帶我修煉成功,我就能親手了結兇手。”
韓夙淺看著她手裡的玉牌,心裡猜測,藥塔心性兇殘,手段惡劣殘忍,阿依應該是不想連累他們,所以才決定由自己親自赴險。
銀月想著,自己的武功對於藥塔的那些大人來說也是小巫見大巫,最後也未必真的能幫到阿依,現下也不能在說什麼,只好先尊重她的決定。
“對了,神農門弟子的屍首,我跟銀月將他們歸置在祭壇那邊,你看看怎麼處理吧?”韓夙淺輕聲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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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依疲倦的深嘆一口氣:“用火燒了吧!還有我外公的屍骨,他應該想要跟他的弟子們一起安葬。”
空曠的天空灰沉沉的,偶爾會有零散的飛鳥掠過。
無數的屍首堆積在祭壇之下,涼風吹拂,空氣中充斥著濃重且刺鼻的腐爛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