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一室寂靜,偌大的正廳只剩下母女倆淺淺的呼吸聲。
雖然還是申時,但是天短的緊,正廳裡早點上了蠟,這時越發顯示出燭光的柔軟來。
淡黃的燭光灑在母女二人身上,為她們鍍上一層柔光,她們母女都是難得的美人,這樣看起來竟似菩薩般聖潔。旁邊的下人們都屏了聲,生怕驚動了兩人,擾了這難得的美景。
許桐進來時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畫面。
他滿腔的怒意一下子堵在了嗓子口,好半天也發不出一個聲兒。
襲香先發現了,打破了這難得的寂靜,“見過老爺!”
顧氏身子一僵,連許泠都察覺到了。許泠疑惑的抬頭去看,只見顧氏面上已經敷上一層寒霜。
許泠識趣地離開顧氏,起身向許桐問安。
熟知,許泠的舉動卻成了許桐的出氣筒。許桐已經為了許沁的事和顧氏爭吵過許多次,幾乎每次都是許泠引起的。可以說,許泠和許沁的不和,是造成他們夫妻間隙的源頭。
許桐對顧氏心中有愧,這十一年來顧氏為許家的付出的辛勞他不是看不見。只是男人都有劣根性,往往得不到或者已經失去的那個,才會在他的心裡佔據最重要的位置,無論眼前的人做的多好,在他們心裡,都遠不如那曾經的白月光。
是以許桐沒有直接向顧氏發難,而是把怒火轉向許泠。在他看來,頑劣的小女兒總是惹事的那一個,所以,他想也未想,就開口呵斥許泠。
“你又做了什麼好事!前幾日剛誇了你,這兩天又恢復原形了?我原是看錯你了!”
許桐開口就是嚴斥,把許泠嚇了一跳。只不過她還沒出聲,就聽到顧氏清冷的聲音響起。
“老爺也不問問發生了何事就訓斥永安,難道在你眼中,永安就是生來慣會惹禍的那個?”
許桐一噎,他心裡想著這個小女兒可不就是慣常惹事的嘛,目光掃到顧氏冰冷的臉,他才把要脫口而出的話咽回去。
他本來正辦著公,突然有提舉傳話,說有他府裡的人來找,已經在外面等了半個時辰
。他知道肯定是府裡發生了什麼事,要不然下人也不會找到官府裡。
正巧他的事也差不多辦完了,就帶了那來報的下人一起回去。
那下人就是倚翠的表哥柱子。倚翠是許家的家生子,又是許沁身邊的二等丫頭,平時裡在許府也算得臉。許沁被請走的時候,邀畫就讓她找小廝給許桐傳話,她就找到了自家表哥柱子。在她看來,顧氏雖然對二姑娘雖然沒有過好臉色,但是該有的從來不少她的,面子功夫做的也算是不錯,這次突然這樣大張聲勢的來叫二姑娘,只怕是有大招等著。
倚翠又聽到邀畫和邀墨話裡似乎提及了三姑娘,她就以為自己知道真相了。往常一跟三姑娘沾邊的,準沒好事兒,自家姑娘肯定是被三姑娘連累了!她這樣想著,無意中也透露給了柱子。柱子跟許桐彙報的時候,肯定是知無不言,又按他的想法稍微添油加醋了一些。橫豎三姑娘就是個臭名昭著的,他這樣說也不差。
所以,話傳到許桐耳朵裡的時候,就成了許泠欺負許沁,欺負完了還惡劣地跟顧氏告狀,讓顧氏趁著他不在,就好好懲罰許沁。
他一聽這話,哪裡能忍!當下吩咐了車伕加快速度,他急著回家救大女兒!
許桐踏進白梅院的時候,許沁剛被顧氏赦了沒多久,她跪了一個多時辰,膝蓋早已麻木了,身邊的邀畫邀墨都滿臉是淚地為她按揉活血。
這樣的場景,許桐一看自然就明白了。他還是沒趕上,女兒還是被罰了!他只覺得自己的威嚴被挑戰、忽視,正是氣上心頭,連女兒的乞求都沒有聽就直接進了遠香堂打算興師問罪。
誰知,卻被室內母慈子孝的一幕晃了眼,讓他愣了好一會兒。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也不好開口了,只能尋小女兒的錯兒。
被顧氏一噎,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確實是有些過激了。
但男人都好面子,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威嚴一再被挑戰!
許桐冷哼一聲,他並不看顧氏,只把攝人的目光往許泠身上放,希望能借此嚇著許泠,讓她自己認錯。他是不敢跟顧氏對峙的,衝著顧氏那雙瀲水大眸,他就能瞬間沒了氣勢。
但許泠好歹是當過郡主的人,連皇上都沒有怕過,又怎麼會怕許桐!到底是要讓許桐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