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先生要求許泠在酉時之前交,而她提前了大半天就完成了,就順便上午來沉心院的時候交了。
魏先生收了許泠交上來的東西,翻開掃了幾眼,果然就沒有再生氣,還好性兒地指點許泠的字。許泠私下覺得魏先生對她的態度似乎也好了一點。
許沁刻意模仿的字雖像,但到底風骨不同。而許泠同時用三支筆寫出來的字自然不如一支筆寫的工整,但好在雖然字型只有八分相似,但是不工整有不工整的好處,這樣才像了原主嬌慣的性子。是以魏先生拿眼一掃,就知道這些都是許泠親筆所寫。就是她自己抄這麼多東西也要一天,沒想到三姑娘這麼快就完成了,熬夜肯定是少不了的了。她心裡對許泠稍微改觀一些。看來也是個聰穎的!
只在許泠交課業的時候,許沁看到許泠交上去的分明是帶著深藍色條紋封皮的,而她給許泠的是素白色的,沒有書皮。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許沁抿唇一笑。
把正暗裡觀察她的許泠驚豔到了。
許沁長相嬌美秀氣,氣質高雅矜貴。平時雖然很是平易近人、溫婉大方,但是因為她骨子裡帶著一種清冷感,像帶著些仙氣似的,讓人不敢褻玩。十二三歲的少女本就嬌豔無比,她這一笑,無疑就像乍放的曇花,無意之中,就讓人迷了眼。
許泠收回目光,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繼續看書。
從沉心院出來的時候,兩個小姑娘都有默契的停在院旁的美人蕉旁。
“今日的事,謝謝你。”許泠猶豫了好久,才憋出這樣一句話。她不確定許沁到底會不會接受她的謝意。
“不必謝我,我是你的姐姐。”許沁聲音有些縹緲,還是那般的冷淡。許泠卻從中聽出了幾分感嘆的意味。
她抬頭去看許沁,面前的少女比她高小半個頭,身著一身碎花翠紗露水百合裙,身姿纖細,清麗無雙。恰有一陣微風拂過,她的衣袂就隨風飄起,又被她腰間垂著的荷包擋下來,只能乖乖地小幅擺動。
許沁又接著道:“明日你既與我一起去楊府,便不能如往日那般嬌縱。你消早早收拾好,給母親請好安我們就去。再者說,我們出去代表的是整個許家,你萬萬不能讓父親母親失了面子。”
她說出這話不是沒有原因的
。
許泠自小嬌慣,脾氣大,總愛讓人寵著她,圍著她轉。若是有誰不和她心意了,立馬翻臉哭鬧也是常有的事。去年她受了鹽運司副使家嫡出姑娘的邀請,前往做客,結果她架子太大,張口就說人家的糕點不好吃,似“臭麵疙瘩”,當場就把人家姑娘惹哭了。好在許桐和顧氏知道她的脾性,也不允她多出去,這才沒有傳出嬌蠻任性的名聲。
許泠點點頭,神色自然:“二姐不必擔心。”
大戶人家赴宴是有講究的,去早去晚都不好,早了顯得攀附,晚了顯得看不起人家,掐對時間才顯身份。不過,稍親近些的可以早些去,身份貴重的可以晚些去,而那些關係一般的端看心情就好。
這次的桃花會不過是姑娘們打發時間的玩意兒,不似宴席那般正式,但也有講究。許沁是大孟氏的外甥女,去早些更顯熟絡親近。
這日一大早,許泠就被辛夷拉起來穿衣梳妝。
許泠睜著睏意朦朧的大眼睛,看著幾個丫頭翻箱倒櫃地找衣服。那扇子似的長睫毛撲閃撲閃的,上面還帶著一兩滴淚水,跟鮮花上的露珠般討喜。
降香見自家主子這樣睏倦,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被許泠毫無威懾力地瞪了一眼,還不收斂。
“三姑娘,您先醒醒,要不一會兒到馬車上再睡?”她打趣道。
許泠無力地翻她一眼。
一屋子丫頭又被逗笑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三姑娘變得懂事許多,不僅不再動輒打人罰人,還十分體恤她們,也讓她們漸漸長了膽子,敢在主子面前調笑。
沈媽媽急了,這一會兒還要赴宴呢,可不能耽誤了!
丫頭們見沈媽媽板著臉,也不好再說笑,都著手幹活。
許泠皺眉喝下降香端的漱口香湯,又用蘸了細鹽的手帕在貝齒上來回塗抹好幾下,才吐出口中的東西,繼續漱口。
這邊辛夷已經用熱水絞了帕子,等許泠最後一次吐出漱口香湯,就把帕子敷在她的面上。
淨好面,白英捧來了玫瑰香露,仍是辛夷伺候著梳頭髮。這幾日都是她為許泠梳頭,她的手藝不錯,梳出來的髮型總是簡單大方,又俏皮可愛,格外適合許泠這樣的小姑娘,許泠也愛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