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的低下了頭，白櫻凝想了一下，方才說道：“應該說，這些照片是程靈韻和白伯母爆發衝突的導火索。要不是因為這個，白伯母也不會那樣對她，她也不會從樓梯上摔下去。”
蘇簡嫵一怔，旋即很快明白過來，“你是說，白承驍的母親看過了這些照片？”
白櫻凝點頭，下意識的抿緊了唇瓣，臉色有些微的發白。
蘇簡嫵的臉色，同樣也有些蒼白起來，嘴唇更有些發顫，“……是黎朗？”
幾乎是電光火石間，她便想起了那天在醫院黎朗說過的話。他既然會用那樣的方式懲罰她，想必也不會輕易放過程靈韻。難道，這就是他對程靈韻的報復？
手裡攥著的照片用力收緊，她覺得脊背生寒，需要用很大的力氣，才能剋制著自己保持鎮定。
白櫻凝慌亂的看著她，臉上有說不出的掙扎，她搖頭，可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不，照片不是他給白伯母看的。”白櫻凝說道：“是那位一直很喜歡白承驍的李家千金，他們李家名下有一間報社，無意中收到了這些東西。李家和白家交情匪淺，他們知道程靈韻和白承驍的關係，當時就壓下了這些照片，直接交給了白家。”
那天她剛好在白家做客，她是想要見白景黎，最後問他幾句話的。但是沒有想到白景黎出差了，李家的人又正好上門，讓她無意中看到了這些。
當時她不便久留，便很快起身告辭了。至於那位李小姐在白母面前說了什麼，好不得而知。但也不難想到，以那位李小姐的心機和手段，她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賣給白家一個人情，同時更挑起白母和程靈韻之間的茅盾。
當然事後，她也不難想到，既然李家想要壓下這件事情，當時又為什麼沒有避及她，而是當著她的面直接將照片交給白母。想必，就是刻意想要在外人面前，讓白母下不來臺，更加激起她的怒火吧。
她看著蘇簡嫵，眼神明滅不定，有些些微的不安，也有些難以言說的複雜。她以為自己說的很清楚，蘇簡嫵不會深究。
但是，她顯然低估了蘇簡嫵的冷靜和清醒。
她聽完後，抬眸定定的看著程靈韻的眼睛，啟唇一字一句，肯定的道：“但是，照片是黎朗拍的，對嗎？”
白櫻凝呆住，手指下意識的收緊。她抿緊了唇沒有說話，然而她的表情，已經等於是預設。似乎有些難以承受，她愧疚的移開了視線，半晌說不出話來。
她沒有想要隱瞞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黎朗，這些話她突然就覺得說不出口。她明明不愛他，也沒有多在乎他才對，為什麼會這樣？她不明白，也想不通，更覺得難受。
蘇簡嫵看她一會兒，已經不想知道，白櫻凝為什麼會知道這些事情了。她將那些照片收起，仔細的放回自己的包裡，這才起身想要離開。
“蘇蘇，你要去醫院看程靈韻嗎？我……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白櫻凝慌忙起身，有些急切的道。
“不用了，謝謝你。”蘇簡嫵平靜的道，看著她的表情很客氣，但是眼裡已經沒有了更多的溫度。有些事情她可以原諒，也可以不在乎，但是，程靈韻受到的傷害，她做不到無視。
垂在身側的手用力握緊，她深吸一口氣，忽然彎下腰，鄭重的給她來了個九十度的鞠躬，白櫻凝頓時呆住，無措的看著她。嘴裡無意識喃喃著：“你……你……這是做什麼？”
“對不起，櫻凝。都是因為我，才害得你沒了孩子。對不起，我應該向你道歉的。還有，請你告訴黎朗，請他不要再傷害程靈韻。如果一定要報復的話，請他……衝我來就好。”
白櫻凝睜大眼睛看著她，眼裡霎時蒙上一層水汽。她無法相信，無法相信蘇簡嫵會對她說這樣的話。震驚之餘，更有說不出的難過。
一直以來，她對和蘇簡嫵之間的交情，並沒有過多的在意，也說不上珍惜。可為什麼此刻，當她覺得這份難得的友誼即將離她而去的時候，竟是那樣難受。
說完這番話，蘇簡嫵並沒有過多的停留，她甚至都忘了要買單，紅著眼睛從白櫻凝身邊擦過。她心裡，同樣也很難受，甚至，比白櫻凝更難受。
想起今天對方雪說過的話，她心底湧起深深的自嘲和無奈。她果然是人品有問題，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別人的傷害，如今更連累到了身邊唯一的，最要好的朋友。此時此刻，她已無話可說。
沒走出幾步，她聽到身後的白櫻凝充滿哀慼的聲音，“蘇蘇，你不會再和我做朋友了，是嗎？”
蘇簡嫵腳步一頓，卻沒有回答。她抿緊了唇，抬腳疾步離去。外面陽光燦爛，十分明媚，她的心情，卻有說不出的陰翳。
包裡的手機響起，她接到了程靈韻的電話，“蘇蘇，你什麼時候過來看我？”
手指用力握了握，司機就在外面等著，她目不斜視的走過去，費了很大力氣才能讓自己儘可能聽不出任何異樣的開口說話：“我在路上，很快就過去陪你了。你一個人呆在醫院，是不是無聊了？”
“嗯。”程靈韻的聲音悶悶的，卻說了一句：“蘇蘇，我想出院了。”
蘇簡嫵一愣，然而視線無意中一瞥，看到不遠處靠著車身，低頭把玩著手機長身玉立的男人，眼裡霎時滑過一抹暗色，臉上的表情沉了幾分。
她沒再繼續和程靈韻說下去，只說了一句：“……等我過去再說吧。”
“好！”
掛了電話，司機已經下了車替她拉開車門，蘇簡嫵微皺著眉吩咐了一句，“先等我一下。”
她說完，抬腳走到不遠處那個男人跟前。就在她走近的時候，那個男人已經抬起了頭，目光看著她有些冰冷。
“不要再傷害程靈韻了，黎朗。”這一次，蘇簡嫵面對他，已經沒有了多少害怕，心底更多的是激憤，但是她也知道，她不能拿黎朗怎麼樣，也做不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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