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貫浮梯而下,是無盡的黑暗渦流。
傅灼華的聲音從她不遠處傳來:“師姐,你和那個人什麼關系?”
“怎麼?”
“他居然寧死也要助你逃脫,如若不是用情太深,我也想不出別的理由來,”
洛蘇緘默,淚水逆流而下,偃玊青緊追不捨,依照權戢陽的性子是絕不可能放他過來的,所以此刻,那鋒利張揚一如他手中的紫霄劍般的男子從年少時的冷漠到少年的恣意灑脫再到而今的快意恩仇,跨過三百多個年頭,終於在情之一字在她的身上栽了跟頭。
她本不想做這個惡人,說殺他不過是將他遠遠推開的藉口。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因為她一時的軟弱而付出生命的代價。
但她畢竟沒有親眼看見那一幕,只在心中希冀他活著,這樣她才不至於悔恨至死,將來也能還恩與他。
偃玊青……
她閉上了眼,沉默不語。傅灼華喋喋不休說了半天不得回應,當即心中咯噔,以為洛蘇怎麼了,忙扯著嗓子喊她,洛蘇不耐煩了,便隨便應了聲,他立馬又興致高昂的自言自語起來。
洛蘇不由頭疼,莫不是這一摔把他的娘炮屬性激發出來了?囉哩巴嗦的說個沒完,搞搞清楚好不好!她們現在是在無限加速度的墜落!
不過,墜落的時間很漫長,在墜落的漫長時間中聽傅灼華嘰嘰喳喳更是漫長……
也不知過了多久,洛蘇竟沉沉睡去。
等她睜開眼,耀眼的光刺得她眼睛疼。立馬閉目,又在指縫中間偷瞄,微微適應光線後,方開始打量周圍環境。
這是一個佈置相對擁擠的小巧屋子,在她所在的這張支架床的上方是一個小巧的罩在透明的阻隔物內的會發光的銅絲,而她對面就是門,門的左面零七雜八的堆了一大堆貨物,也有扳手等工具,總之三個字——非常亂。而門的右邊也是一架簡單支起來的床,上面鋪了一層褥子,碼放著兩塊疊的整整齊齊的豆腐塊兒被子和軍綠色的枕頭,再是一個一看就上了年頭的紅木置物櫃,前頭支了張四條腿的桌子,和幾張同樣上了年頭的凳子,再往過是兩條水甕,外表沉汙納垢,看起來十分骯髒。最後是鍋灶,洛蘇覺得這家人好窮,鍋灶這種東西居然安在臥室裡!貨物也都堆放在一處,真正是空間廢物利用!
“阿郎,你的書讀完沒有?”
“媽,我不就出去玩會兒嘛!”
“滾回去讀書!”
那小孩子嘴碎了半天,最後掀帳走了進來,賭氣的將帳子一扔,蹬蹬蹬走到那另一張床上一趟,拉了被子蒙了上半身,把臉堵的嚴嚴實實。
洛蘇看的十分入神,這孩子穿的衣服十分清涼,光著手臂和腿,及著一雙腳趾和腳面都露出來的鞋子,一頭碎發烏黑中夾雜著星星點點的頭皮屑和泥土,可見在外淘氣了半天。
“看什麼看!”那小孩掀被,對洛蘇呲牙咧嘴道:“再看把你眼睛剜出來!”
洛蘇扯唇,盡量壓制著不笑出聲來,那小孩兒五官長的挺緊湊,看起來有些小滑稽,尤其他別起鼻子做鬼臉時,更是差點將洛蘇逗笑。她卻壓抑著不敢笑出聲來,連嘴都不敢勾起來一絲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