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臉上五指紅印無聲散去,白皙如舊,聲音猶如機械:“是。”
月神氣的胸膛起伏不定,而後將目光掃射向那個光之鎖中的男子,聲音恍然蒙了層陰鷙。
“既然帶不走,那就毀掉!”
洛蘇瞬間驚醒,感覺身邊有人,順手一張符籙揮出,卻被那人制住了手腕,她旋手又從枕下抄出十幾張符籙來,卻被他迅速按在床上,將符籙悉數搶了去。
“卿姑娘活力四射,睡著覺也能招招制敵,貧僧佩服!”那人微微一笑,揚了揚手中的一沓符籙,“唰啦啦”一陣敞快。
“是麼?”洛蘇抿唇,“還有更好玩兒的呢!”她忽地反手一握,將掌心與他相貼,迅速唸了句:“定!”
洛蘇拍拍手坐起,伸了個懶腰,施了個洗塵術,而後跳下床興致盎然地繞著他轉圈。
神識掃過他,洛蘇從頭打量到腳,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愈發覺得這個和尚風流倜儻,不對,是神聖不可侵犯!
他只是被她定在那兒,手揚著符籙面色得意,這動作別人做來是大煞風景,而他卻不是,偏把這明顯痞氣和不著調的動作逼出無盡的雅緻來!如那詩中的青蓮“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聖和雅聚到一處,他的容貌便不再突出。
他就像天生的佛徒,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有著普度眾生的聖光相環。
“你究竟是誰?”洛蘇微微彎腰與他平視,四目相對間,她似乎從他眼裡看到了一絲笑容,又好像什麼都沒有,只是古井無波的深潭,死寂一片。
“不管了!愛誰誰!”洛蘇順手牽羊拽了他腰間的玉牌,猶自對他做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走出五步之遠,突地腳步一頓,她剛才做了什麼?鬼臉?吐舌?她臉色一變,快速小跑出了廂房,手扶著扶杆喘氣,一步步穿過抄手遊廊,偏頭背靠欄杆輕作歇息,日光傾沐,暖洋洋灑在身上臉上,她卻感覺不到任何溫度。不,有的,刺痛,不盡的刺痛。
她睜開眼,遮蔽了神識的她不過是個普通的瞎子。
這日頭好烈,卻照不到她身上,照不進眼底。
因為,她生而為黑暗。
洛蘇輕籲一口氣,展開神識瞬間籠罩整個寺廟群,專往藏經閣去了。
她有種預感,權戢陽將有生命之憂,而且她和他的命線交纏,若不是他,她根本不可能這樣快速的回到寧嶽大陸!她必須保他一命,還了這份人情!
人情總是易欠難還,與其日後被他拿捏,倒不如藉此機會一併還了,拜託這討厭的跟屁蟲!
一步並兩步地小跑而去,她的身體因著過於孱弱而百步一歇,竟是從清晨到黃昏都未走完這一路。
洛蘇不由洩氣,這身體也不知被那臭和尚使了什麼怪,根本提不起力氣來,走路輕飄飄的,跑起來會喘,走起來又軟。
按這功夫走下去,別說去藏經閣,首先她就會被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