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戢陽腳步略慢半拍,目光頹靡,神思不屬。
“別問了,我怎麼知道。”齊龘耶魯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我又不是她肚子裡的蛔蟲。”
權戢陽滯留原地靜默抬頭,耀眼的日光傾瀉,似乎將一切陰霾除去,卻唯獨無法將他的影子淨化。
他很喜歡她,從覃山寺相依為伴到咫尺天涯,他的思念一直蔓延生長,終於長成了參天大樹,破日而出。這樣的喜歡是多麼純粹簡單,如果,如果他們都是凡人,他或許已經娶她過門,結婚生子,白頭到老,兒孫滿堂,一世歡樂。可偏偏他們都走上了求仙的道路。
她的心裡裝的下大道,裝的下那個人,卻唯獨裝不下他。
即使他佔有了她,也不能改變現實。
實力,不一定能改變一切。他沒有一刻比現在痛恨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傳奇經歷,如果不是這一百多年的生離死別,或許他能以故交的名義留在她的身邊,就算不能日久生情,但至少她不會如此抵觸他的存在。
想起她得知秦傲天便是權戢陽的真相時的反應,他不由自嘲一笑。
他在強迫她,而強迫,卻是將她更推遠了……
今日的陽光好冰涼,好冷,或許這木偶的軀體本就對溫度沒有感觸的,亦或許,是他的陰影面積太過廣大,連陽光也不能照亮。
“咦?齊龘哥哥你看!那裡好像有一個人!”
齊龘耶魯三步兩步跨近,顏憶雪不由掩嘴驚呼:“好漂亮的姐姐……”
“水……”
蜷縮於樹根間的女子如夢囈一般輕聲喚著:“水……”
齊龘耶魯眼中閃過一絲驚豔,轉瞬即逝。
顏憶雪拿了水囊就要遞過,背齊龘耶魯截下,剛要喂到她嘴邊,卻被一隻手打翻。
“一個來歷不明的人還是少接觸為妙。”
齊龘耶魯火冒三丈:“秦傲天!我不管你是誰,也不想追究因為你與兩個同伴失聯的罪過,但你現在是什麼意思!我齊龘耶魯不是你可以吆五喝六的雜役!我要做什麼是我的事,你憑什麼橫加幹涉?”他火氣上來,竟不管不顧指著他的鼻子罵道:“就你這種卑劣品德,我要是卿洛蘇,我也受不了!”
“你說什麼?”權戢陽目光微冷,“有種你再說一次!”
顏憶雪見狀不對,連忙勸架:“好了好了,漂亮姐姐都不在了,齊龘哥哥你也少說兩句罷!”
齊龘耶魯揮開顏憶雪的拉拽,將她甩出幾步遠,上前咄咄逼人道:“你當我齊龘耶魯是不諳世事的三歲孩子麼!須彌之言若叫戰之際,你和卿洛蘇在那破屋裡做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
權戢陽一把拽住他的衣領,巨大的拉扯竟令齊龘耶魯的脖子上現出一道勒痕。
“急眼了?”齊龘耶魯嗤笑一聲,“人家好心好意救你,你就這麼報答救命之恩的!”
權戢陽低吼一聲,將他整個從地上提到了籠中,旋轉著扔出老遠。撞到一棵樹後又因著慣性滾了兩滾,齊龘耶魯擦過唇畔的鮮血,沒事兒人似的站起,“跟我比力量!秦傲天,你還太嫩!”
一句話沒說完便又沖了上去,二人廝打一處,各自掛彩,顏憶雪坐在一邊的草地上獨自垂淚。
“漂亮姐姐,你在哪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