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置身夢境,她覺到筋骨丹田擴張之痛,丹田靈氣迅速固化成鐵壁一般,層層疊疊,經脈損傷再修複,再損傷,如此迴圈,疼痛之下,竟覺寬擴不少。洗筋伐髓,相當美妙!
懵懵間,見有光襲來,十分耀目,神識無以窺探!她卻能聽到衣衫獵獵,聞到馥郁花香,聽到鳥語泉鳴,如身臨桃源世外,心境頓時開闊豁達,通往之不能通之理!
忽而有種力量牽引她蹲下,原先所佔的土地卻成了明鏡一樣的水平面,面積廣而水澈見人。
這汪湖微微漾著細小的波紋,無由的輕風推開,蕩開圈圈漣漪,漣漪之處蕩開了黑白諸色線條,卻是她的影子,不過,是她臉還好時的樣子!
洛蘇突然覺得頭皮發麻,她現在睜著眼,而湖中倒影卻閉著眼,她的臉一半盡毀,而倒影卻完美如初!這湖中倒影不是她!她欲離遠點卻彷彿被施了定身術不得動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倒影嘴角蕩開詭異的笑容豁然睜開了毫無眼白的雙目!
“你來了……”
突然,“嘭”地一聲爆炸,噴了她一臉一身,手一抹,粘稠。
鏡湖裡是藥王,卻是血肉模糊,唯有那慈眉善目不曾變卻,他此刻大瞪著眼睛,嘴中只發出一個音節——due
輔一去抓,反撩亂了映象。
“祖,祖爺爺……”
你活著,我未曾喊你一聲,你去了,卻是你聽不到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親而親不待。
“小家夥,道經可有背熟?”
脊背一僵,洛蘇回首四顧,那聲依舊:“你看這桃花開的如何?”
洛蘇踉蹌一步,彷彿就要介面“好是好,可春天一過,它就消失了……”
“它不會消失的,只要你願意,它就可以永不凋謝……”
“不要說了!”洛蘇嘶吼著,揮袖激起千層浪,水花漫無目的地四下飛濺……
“小家夥,你怎麼老是這麼不聽話呢?”
“小家夥,你這樣以後誰敢娶你?”
“小家夥…”
“你這小機靈鬼,好話都讓你說盡了…”
“別說了!偃玊青!我叫你別說了!”洛蘇嚎叫著,廝打著,狀若瘋癲。轉身一個趔趄,失足跌進了水中……
水湧進鼻、耳、口腔,眼睛酸澀生疼,是被往事所割。她以為她忘了眼淚是什麼味道,可這曾經無數次日思夜想的聲音無孔不入之時,她才明瞭:有的人,有的事,一旦刻在心上就再也無法抹去,除非割掉整顆心髒,舍了這條命……
“小家夥,你且聽,這是首什麼曲……”
幽咽入耳,當屬他最拿手的‘衣錦歸’。
“錯了,罰你抄寫鴻元殘經一百遍!嗯?不服?你再聽聽,這曲子分明不同,你一心二用還好意思不服?”
‘衣別離’‘衣錦歸’本為一支曲,確生生拆開,只為捉弄她罷了。
“為什麼?明明我已經死了,你卻還要這樣折磨我?為什麼!為什麼……”
輔一揉眼,眼前卻突然出現了一個極速飛掠的紅色身影,細看卻正是藥王,而他所著紅衣非原紅,而是被血染就。如同一直離弦的劍,令肉眼捕捉時帶了重影看不清明。
突而一彎飛葉襲來,淩空繞了幾個花,臨到近前驟然化作一柄長裂天罡的蒼青大刀,立時紮進了紅色的身體,將遁逃的肉體生生從中劈了開來,之後撕成肉沫,濺了一水血色齏粉。紅雨繽紛裡,那人眉目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