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從一數到一百,心漸漸靜下來,以往一切在腦中過了一遍,如一本傳記,寥寥翻過,不過百年如一日。心中有些感慨,言不出什麼滋味,離、別、酸、甜、苦,雖然沒有太大起伏,卻是勾勒她過往的顏料。
想了很多,到最後一切皆化為虛無,心才真正的靜了下來。
彷彿身於黑暗之中,又彷彿本是黑暗,暢遊來去,似瞭如指掌,又似懵懵懂懂。
猛然一星照亮,蝕骨的紫色一晃而過。
黑色的世界裡有什麼躍然紙上,悄然生長著,破開黑暗,一點點色彩星羅棋佈,不知多長時間,這看似不規律的色彩瞬間擴大,冥冥中似有一條線無形中將它們揉碎,而後拼成了一幅完美到極致的圖,天衣無縫。
圖上勾勒著飛天萬許,姿容尚麗,儀態萬千,或翩然起舞,或琴瑟和鳴,或刀劍亂舞,或談笑風生,或振翅翺翔,或舞墨成河,或恣意山水,或鐘鼓齊鳴,或獸海奔騰,或百鳥朝鳳,或欣欣向榮……造物之豐富,為洛蘇平生之所見,這般閱過,洛蘇突然發現,這幅圖有點不對勁,等她重新看過,終於找到哪裡不對勁了!
所有飛天,以及鳥獸,凡所有畫上生物有眼睛的,目光都朝著一個方向,不知道在看什麼,它們均目光呆滯,有如死物。
幾番摸索,洛蘇終於得出一個結論,這是半幅畫,怎麼看出是半幅呢?
此圖雖然包容萬千,令人神往,卻缺了神韻,缺了生氣,而且,所有生靈的目光都朝著一個地方,卻看不出它們在看什麼,只能斷定這幅畫是殘缺的,不全的。
僅僅這樣或許理由不夠充分,但她好像與此畫有種莫名的聯系,刻入骨血。
“姑娘如此瘦弱,當真拿的起劍嗎?”
“拿不拿得起,要試過才知道!”
“呵,此劍名誅心,乃是前朝留下的古物,姑娘若是拿的起,在下便將此劍相贈,但若是拿不起,姑娘便要為此付出一些東西了……”
……
睜開眼,已是日上三竿,聽聞咕嚕一聲,肚子不爭氣的大聲抗議著,洛蘇嘴角一彎,笑的合不攏嘴,“觀想,這就是觀想嗎?”
剛醒來,渾身沒有任何不適,反而清爽舒坦,四肢活力滿滿,彷彿有用不完的氣力。
“仙人,我觀想了,終於離你更近一步了呢!嘻嘻,好開心,我得告訴老頭兒去,讓他小瞧我!哼!”
洛蘇興高采烈地跑出門,正好見慧安在院中與行端對弈,忙不疊往跟前湊,卻被慧安嫌棄了:“醒了啊,醒了趕緊做飯去,快餓死老衲了。”
洛蘇腳步一頓,“老頭兒,我都觀想了,你還欺負我!”
慧安不耐地擺了擺手,“你以為觀想了就成仙了,去去去!趕緊做飯去,甭在這兒丟人現眼了!”
洛蘇還想說什麼,卻聞行端說道:“世上身懷仙緣者寥寥,入觀想者十之一二,而能在洛蘇施主這般年紀便摸到天人之線的更是聞所未聞……”
慧安嗤之以鼻:“你知道什麼,她都一百歲了,不過觀想而已,有什麼好得意的!”
洛蘇剛沾沾自喜,就被慧安潑了冷水,頓時不滿:“老頭兒,你不揭我短會死嗎!”
“如果你在不去做飯,到時候死的是誰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