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姓陸的,應酬也不跟我說一聲。”
隔著大半條馬路,周纖就開始鬧脾氣:“要不是悅姐跟我說你喝了酒要叫司機,我還不知道你在這兒呢!”她長相性感,但聲音確實甜到能膩死人的娃娃音。
剛走近,她一眼就注意到了陳應月:“這位是?”
陸亦修說:“我高中同學,陳……”
還未等陸亦修說完,周纖已經先一步遞上雙手:“您是陸亦修的高中班長,陳班長吧,久仰大名,經常聽陸亦修提起您。我看過您的《半生》,特別好看。我大學時代還去試鏡了《半生》,可惜沒選上,演您的青春片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
“那有機會合作下。”
“太好了。”
陳應月強迫自己咧嘴,笑出了八顆牙:“我有看過網上新聞,您是周纖?陸亦修的女朋友?”
“她……”陸亦修想說什麼,卻被周纖打斷。
周纖白他一眼,語氣有點嬌嬌的:“你就是這麼跟陳班長介紹我的嗎?我難道不是你的小甜心,小寶貝嗎?”過了會兒,她好像意識到這樣的言辭不雅,又一本正經地跟陳應月笑:“我們倆的關系就跟網上報道的差不多,只不過奉子成婚就是媒體放的狗屁了。”
不小心說了髒話,周纖尷尬地捂了下嘴巴。
陳應月覺得她這樣的小動作,很簡單,很可愛。可不知為什麼,她卻覺得這樣純粹單純的可愛,令她感到嫉妒。或許是她從小太過早熟,幾乎沒有過這麼少女的體驗吧。
她試想了一下,總覺得小甜心、小寶貝這樣的稱呼從陸亦修口中說出,未免太過詭異。
可即便是這樣,她的心尖上還是有些微微的疼痛。
周纖往陸亦修懷裡靠了靠,看起來很親暱。
周纖又圍著陸亦修說了好些話,兩人的對話裡有陳應月沒聽過的人名、聽不懂的話題,陳應月站在一邊,像個尷尬的旁觀者。
聊得差不多,周纖才跟陳應月友好地話了別,挽著陸亦修往馬路對面的保時捷918那邊走。
陸亦修取了打火機點煙,周纖順手從他煙盒裡搶了一隻煙,湊過去也點著了往嘴裡塞。兩人一邊走,一邊吐著煙圈,陳應月瞧著這金童玉女一般的和諧畫面,只覺得自己像個局外人。
開朗樂觀,又沒明星架子的周纖,確實應該配得上陸亦修這樣的身份。
可不知為什麼,陳應月打心眼裡,自私地不願意祝福。
保時捷918追風跑過。
旁邊的豐田凱美瑞司機“嘟嘟”了好幾聲,催促陳應月上車。
酒勁還沒退去,剛走了幾步,陳應月就有點暈,扶著花壇停了一會兒。
花壇裡,杜鵑花開得火紅。
陳應月恍惚想起,高中那年陸亦修的分班散夥飯。
那天她壓根兒沒醉,只是想著以後不能再坐前後桌,人生頭一回大了膽子,藉著酒勁,假裝迷糊,纏在他的身邊不肯跑。她還記得,那是他頭一回攬著她,她靠在他懷裡,那時候她緊張得臉通紅,怕被他看見戳穿裝醉的謊話,只能把臉死死地埋在他懷裡。夏夜裡,少年的襯衫浸濕汗水,輕聲叫她“小月亮”,那股帶著心跳芬芳的味道,陳應月怕是這輩子都不敢再回味。
只可惜,從今往後,她再裝醉,也沒有一個叫“陸亦修”的少年,再在花壇裡擁抱她了。
小月亮。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笑了笑。
好久沒聽見這個稱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