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癱在椅子裡,手裡點了根煙,嶄新的劇本被他用來抖煙灰,“陳班長,我看你這麼認真準備,以為你很靠譜的。”
密閉的空間,煙味來回彌散,嗆得陳應月喉嚨發癢。
文海的鬱悶,陳應月看得出來。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將將回了句,“抱歉。”
“一句抱歉就算了嗎?”文海原本在點煙,聽她說抱歉,索性將打火機一扔:“我們那堆同學,有人畢業結婚一路走得順暢,也有人事業有成前途無量。你也是知道我的,我自打畢業那年起就開始創業,至今七年了。我的房子、事業、愛情全都扔在了創業裡,陳班長,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錯誤,會毀了我七年的努力。”
陳應月咳了好幾聲,聲音啞啞的,像是哭過。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問他:“文海,你看過劇本了嗎?”
“看過。”他又點了一支煙:“但我也就是半個外行,以你的水平,騙騙我足夠了。”
“騙你?”陳應月反問。
文海往空氣裡吐煙圈,“要不是陸亦修今天在會上點穿,我的ipo估計徹底打水漂了,我真沒想到我們相識這麼多年,你居然會這麼馬虎地對待這樁專案。還是說,你本來的水平就擺在這兒。”
陳應月說:“劇本不是我一個人寫的,這是我們整個團隊的努力。”
文海笑:“我以為華映很厲害的,所以你們整個團隊的水平就是這樣?”
陳應月不理解:“為什麼你們都只聽他的一面之詞?!”
文海根本不理會陳應月的話,他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今天會上,所有人都響應和同意了陸亦修的質疑。他親眼所見,沒有異議。
文海掐滅煙頭,將那堆積著煙灰的劇本拍飛,他在說話,聲音裡有明顯的諷刺。
“陸亦修要求編劇是你,我還以為你很有能耐的。”
“沒想到……陳應月你可真讓人失望。”
會議室裡真的只剩下了陳應月一個人。
或許是太過安靜,她聽見了自己心髒撲通撲通跳動的聲音,躁動而不甘。
她忽然發了瘋似的,撿起了地上四散地劇本,目不轉睛地、一張紙,一張紙地仔細讀了一遍。
這份劇本,她曾熬夜讀過二十多遍,三十集的情節幾乎能通篇背下,同組編劇成員都一致認為這是今年寫過最精彩的劇。關於文字內容,她和組員來回校對過十遍以上,為了今天的劇本會,她甚至拉下面子請了做大學語文教授的同學幫忙校對過。
她編劇七年,人物臉譜化、成語用錯,全都是不可能存在的問題。
然而,這場會上,所有人都早已經設定好了立場。
他們都認為,陸亦修與她毫無瓜葛,唯一的牽絆就只有這次合作。陸亦修的火氣有多大,就是陳應月職責偏差得越大。
身為乙方的劇本負責人,當作為投資人的陸亦修怒不可揭反駁她時,無論她有沒有做錯,那都是做錯了。
滿心的歡喜徹底落空,陳應月這才知道,他回來了。
他不是回來擁抱她的。
他是回來報複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