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不像南城,即便是淩晨,都是燈光輝煌的。
公交站旁的廣告牌在黑夜裡尤為顯眼,這條路陳應月開車路過很多遍,但上頭的人,卻是陳應月不敢直視的。每個加班的夜晚,人就越發脆弱,但每一次,她都迫使自己觀察前方,絕不流連兩旁的廣告牌。
但組員不一樣,她是個女孩子,喝了酒上了頭,難免有些嘰嘰喳喳的,“你說陸亦修怎麼就那麼紅呢,這都快十一年了,還沒過氣。這道路兩邊都是他的廣告牌,可不得看膩了。”
陳應月笑笑,扳過她的腦袋,“那就不看了吧。”
喝了酒的人,話變得多了:“陳姐,我見過陸亦修真人。”
“是嗎?”
她搖頭嘆氣:“真不是誇他,他真人比熒幕裡看起來更好看,甚至於看見這個人,總覺得他不應該跟我生活在同一地球。雖然我們做編劇,常年跟組,也算是見過不少明星,半隻腳踏進娛樂圈的,但陸亦修這樣的人,總感覺離我們好遠好遠,完全不像是一個世界的。尤其是近兩年,看海報的時候,都感覺他的眼神好冰冷,讓人感覺更遙遠了。”
陳應月頓了頓:“我也見過他。”
“感覺怎麼樣?”
“是一個不敢再見第二次的人。”
說完,陳應月不知道怎麼地,覺得鼻子酸酸的。
組員沒察覺出,笑嘻嘻的:“我就說嘛,明星離我們的生活太遠了。我以前一同事,喜歡上一個三線小明星,最後小明星胖富婆去了,她話都沒說就被分手了。”
“是啊,他真的離我太遠了,不敢想,也不能想。”
陳應月頭一回,大著膽子,望向窗外。廣告牌上,他還是那副模樣,幹淨的白襯衫、稜角分明的臉,有媒體評論他是全球穿白襯衫最帥的男性之一,但陳應月覺得,他們一定沒見過他穿南城二中校服的樣子,那是陳應月一輩子都忘不了的模樣。
從計程車上下車,陳應月獨自一人往回公寓方向走。
包裡的手機忽然嗡嗡作響,一接通,是個有點眼熟的號碼。
“喂,陳小姐您好。”
“您是……”
“我是上次打您電話的小曾,想問下您南城悅西花苑的房子有意出售嗎?您還記得上回的李先生嗎?他家小孩急著要入學,看中您這學區房,他讓我跟您說價格不是問題,都好商量。”
近年來南城房價瘋漲,悅西花苑位於南城最好的學區,價格已經翻了好幾倍。陳應月母親受房産中介誘導,把悅西花苑的房子掛了上去,最近陳應月的電話快被打爆了。
陳應月說:“抱歉,這房子不是我一個人的。”
“那您方便透露我應該找誰嗎?”
“找陸亦修吧。”
當這個兩年沒吐出口的名字,從嘴裡脫口而出的時候,細微的陌生感,讓陳應月覺得有些疼痛。
“您有他的電話嗎?”
“沒有。”陳應月怕自己回頭,已經刪得徹徹底底。
“那我怎麼聯系他?”
“我想或許你能聯系他經濟公司,樂燦娛樂。”
“陳小姐,您不想賣房子可以,但騙我說房子是陸影帝的,就不厚道了。”
陳應月懶得與他多費口舌,結束通話電話後,她搖頭笑了笑,眼底有些水光:“我說了我和他在一起過,你們都不會信我的。那也挺好,那就永遠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