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理科,你打算選哪個?”
“文科吧。你也知道,我數理化不好。高一進班裡還是年紀第一,現在都掉到全年級前三十了。”晚風正對著她吹,吹得她睜不開眼:“你打算選什麼?”
他忽然變戲法似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畫,遞給她:“還記得我給你畫的這張畫嗎?”
“記得。”
落葉紛飛的廢棄乒乓球場,少女抓著欄杆,正向遠處眺望。
陳應月哪能不記得,這是那天被罰打掃包幹區時,他畫的那張。只不過是從水泥桌上,挪到了畫紙上。
陸亦修說:“前段時間我拿這張畫去參加了市裡的比賽,得了一等獎。”
“我就說了,你畫得真的很好。”
陳應月正沉浸陸亦修獲獎的驚喜中,他卻自始至終從未揚起過唇角,從前囂張的眉眼也低垂著。
好一會兒,他忽然打斷她喋喋不休的贊嘆,說——
“我家裡人同意我學美術了。”
她的笑容一下僵住,“那你以後是要去隔壁美術樓上課了吧。”
他沒回答,只是問她:“陳應月你覺得我該去嗎?”
“當然。”她強抿出一絲笑:“你畫畫天賦那麼高,定向培養對你很有好處。”
“是嗎?你真這麼覺得?”
“必須的。”她豎了個大拇指。
陸亦修忽然冷笑了一聲:“陳應月你可真是個好班長,幫同學規劃未來簡直不遺餘力。”
說完,他也不給她任何反應的餘地,轉身就走。
初春的涼風越來越勁,陳應月坐在看臺,望著陸亦修遠去的背影一動不動。
寒假48天。
班主任在開學會上是沒有提到的。
那都是她數著日子,一天天倒數過來的。
分班在即,作為全班唯一一個即將成為學校定向培養的美術生,陸亦修提議,請全班同學吃一頓散夥飯。
當然,全班同學,也包括陳應月。
從那天操場看臺聊天過後,陸亦修跟變了個人似的。他不再惹是生非引起老師注意,反倒是每天安安穩穩地上課,連班主任夏老師都一度稱奇。
同樣變化的,還有他對陳應月的態度。
全班同學都知道,陸亦修以惹陳應月不高興為快樂。但最近,他破天荒地完全不去惹她,甚至每次碰到她,就躲得遠遠地。
散夥飯定在學校附近的一家餐館。
這家店面雖然很小,但卻是南城二中周邊味道最好的一家。每回放學,裡三層外三層都排滿學生。
散夥飯當天正好是週末,明天不用上課,大家都徹底玩瘋了。
有男同學大著膽子,點了整箱的啤酒,說是要痛飲一番不醉不歸。然而,相比於男生那邊的火熱氣氛,女同學們謹遵學生不能飲酒的規矩,一個都不肯喝,氣氛倒是有些僵。
於是,有好事的男同學提出,要讓班長陳應月作為女生代表喝一杯助助興。
以陳應月的自律,陸亦修有絕對理由相信,她是會當場回絕的。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陳應月當場接下,一飲而盡。
有人起鬨,鬧著說班長酒量好,一定要多喝幾杯。陳應月來者不拒,統統喝光。
她臉色泛紅,陸亦修見事情不妙,趕忙站起來替她擋了好幾杯,但這也沒什麼用了,陳應月整個人都已經醉醺醺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