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464 被接納者
這個人已經被灰白的鬍鬚糊滿一臉,只有幾乎分辨不明白的渾濁目光看著外頭。這裡頭有一個好處:哪怕他落魄了,也無人能從外表上分辨得出他是誰,曾經做過怎樣的大事,又是因何而如一個罪犯一般被流放的。
他那丐幫長老一般髒灰的鬍子也看著像是黏上去的,就是為了遮蓋他的這張面孔,為了讓前來拯救的人認不出他。哪怕見到了,也不敢相認。
也許只有正主才可能救他,因為帶著他信物的人不會弄錯,不會找丟。
那串鑰匙指向了他,指向這位落魄的靈智派天使,那個乞丐的眼睛也巴巴地望著他。
“天國倒塌之後,您終於醒來,並以新生之姿俯視所有的、您曾降臨的地界,我,您誠實的僕人,義行與詩歌的智慧所鐘的信徒,終於得以來到您的身前。”
這就是烏列爾對他要說的話,在雙方靠近的時候,破破爛爛的乞丐恢復了他本貌:威嚴者第一形態並非人形,它像是一團刺葵的光以煙火的方式放射著,被很好地遮罩在一個透明的圓球裡,出乎預料,烏列爾僅僅以主天使而非智天使就形成了這樣的外形,奇特的構造。
他有四對翅膀,和最後才獲得翡翠之羽的米迦厄爾一樣,而高階天使並不以人形的樣貌顯現。烏列爾可不是卡地亞神只的同期,他所顯靈的時間更早,來歷也更神秘,或許他不和許許多多後來加入這個大家庭的同僚一樣,而是緊隨貝利爾時候的被創造之物?
當事人悉數緘口,於是悠遠的來歷便無從衡量。接受行禮的人只需要知道,這個活生生的傢伙就站在自己面前。不需要安撫和鼓勵,只要你看著它關注他,就已經是一種認可。
“我需要在你的國中休息片刻,我主。我可以在外界顯靈,哪怕我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仍然可以干預離此不遠的現實。可這樣的靈終歸是虛弱的,它毫無生機,也沒有之前明亮,我須取回那信義,才能在這個世上覆現您的榮光。”
光球向外頭飄走,沒有對他長留之地做出任何解釋,大約天使長也會有“榮耀蒙羞”的恥感,他幾乎是急不可耐地逃離這方世界,尋找他的安樂窩去。
神的山,是何烈山麼?男孩看不到那一團光球去了哪裡,只看到它在空中劃了一個弧,也就不見了。外頭只剩下三個各自不搭理的女天使..四周寂靜得很,周圍是一片綠原,青青草地比足球場的草皮還假,這就是所謂的特異點誕生的地方,火車在這裡明明拐出了岔道,卻彷彿拐到了盡頭。
“外頭有人換神的名字。”蘇珊娜湊過來說,她更像早期童話裡的精靈,來到異界,便以小小的人形出現,“那個念著你名字的男女需要神示現,並開導於他們。”
....他總算明白赫麗斯和昔拉都不出聲的原因了,她們不願意讓他在擔任外人的心靈導師的時候加重負擔..難道醫者難自醫是俗語也是流傳的真相麼?男孩深深地明白,哪怕他說再多安慰的話,再多的聖言,也不能在內裡真正感動自己。
連自己都不信的話一定是謊言麼?他還是不知道,踏上電班列返程的時候他也一個人沉默不語,他又要扮演心靈導師的身份擔負起那樣的職責了。
可越是如此,他的心中就越是空落落的,再也不能裝下一物。
電班列很快回到現實,他們下車,於是在太陽落山之後,兩個等待的男女重又見到人間的光輝聖蹟,他的使者是席列都,一片荊棘地裡冒出的一人高的蒿草上處處有著尖刺,扎穿每一個貿然進入的人的心房。
這片土地本是兩片小土丘之間的荒野,知道他要來的席列都就將這片地預先變成這個樣子。神的使者從荊棘叢生的地方向對面的男女顯現,那一對男女正是靈丹與極光。
他們從動身之處來到這裡,恰巧是第三個日夜。為了避免好事者來這裡勘察,為了避免暗處有監視變種人的暗探,隨著正主的到來,荊棘地裡撒上了火,那火燃燒在秸稈上頭,卻不產生異味,不能燒燬,而如雲一般飄在上面。
席列都履行一個僕人的責任,他儘可能地減少不必要的異象,來顯示在正主面前的虔誠。他在地上也撒上火,讓來朝見的人赤著腳,滿是尖刺的荊棘在上頭,人踩著,彷彿只是在享受足療按摩。火焰如同蛾蝶的粉末,兼有沙礫的鬆軟,彷彿來到日光下的海灘。
空氣也是和暖的,在這樣的夜晚屬實罕見,渾身藍色的力天使手捧亞伯拉罕的契典..那是四千年前隨便立下的,那不是約,而是坦誠的規範,如今已沒有人被那樣的典束縛著。
可席列都眼中的神一開口,就似乎背離了原旨:“無關以撒和以掃,也不庇佑羅遮和雅各,新生的是我,舊去的還是你們。你們從舊時代的車輪下面逃生,意識到人凌駕於你們頭頂上的惡,當日,你們自甘為脖頸上穿戴枷鎖,希望和平圖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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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枷鎖今日變成了鐵鏈般的絞索,要將你等如罪人般處決。我在這裡,無須你等開口,便已聽聞其中的困苦。你們心靈的湧泉已經變成漫漫苦水,無處傾吐。”
“而世間本無容納善者之處。”有四對異色瞳孔的人看向一男一女中曾經心靈枯萎的靈丹。
“你甘守一隅,卻只望著有天上的手來,牽起你們,到那留著奶與蜜之地裡去;而我要告訴你們,這本不現實。斯人無法獲得上天的援助,不單是我看著你們每個人身上留著罪,還因那世界本身的緣故。有魔在暗處,只教惡者得升。”
赫哲和阿摩利人都找到了他們所居之地,以前不曾出現過的試驗品的你們又在這個世界上流浪。那麼是否脫離地球,就能免於被同類的追殺呢?大約也是不能的,即便能提供給這些參差不齊的變種人在任意星球生存的能力,負責觀察實驗結果的天神組也會來驗收成果,他們還是沒有自由。
“罪惡就是人本性裡對慾望的索求,那即不可消除之物。除非我滅亡這個毫無意義的種族,將所有與我有關的宇宙回爐重造。”
“因而,我也沒有拯救你等的必須。”
他的話讓千里迢迢來此的男女感到絕望,曾經的歐米伽變種人靈丹在這一重打擊下幾乎找回了原本的自己,那個從來都是集體的超能法師,團隊之中奕奕放光的人。
“我們不是乞求神憐憫的,只是希望有一個安穩的寄託。雖然我們知道:不論如何,殘酷的世界裡大腦等待我們的始終是滅亡。我只希望,煤炭可以在燃燒時候冒出火星來,靜水燒開的時候能有如汽笛之聲..那樣就是我們最後的怒火了。”
“一個醜陋的結局,但我可以決定每個變種人戰死的時間!以及,我們,可以為了無聊的價值,死在哪一波衝鋒路上。我是世界最強的理療師,我能夠做到!始終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