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372 餘孽
驅魔人並不友善，至少在未確定對方種族之前，他們下手狠辣..不管是外星人或者是基因變異的人類，挑挑撿撿到鍊金房裡，都是一筆小財。
只是今天，他們遇到了狠茬。經過神奇女俠一事以及親眼見證神力女被變作豹子的事實之後，他的心思開始向深淵挺近，惡意在內心增生，這是任何人無法治癒的。從最初被改造的世界一路走到今天，內心的汙泥在不斷累積，當他戰勝邪惡的時候，汙穢之血也同樣潑在勇者身上。
被感染的人下手就會不知輕重..在行動驅使思想的時候，他殺了眼前兩位將要行兇的驅魔師..畢竟這一行傳承到今天，也多是遊走在法律邊緣的、窮兇極惡之徒。
當人世間法律不再被看在眼內的時候，個人會無限制地膨脹，這一點不僅會體現在驅魔師身上，也會體現於他自己身上。
“大約塵世間的街頭不適合我們了。”赫麗斯看了他一眼之後說，身後的海浪在追逐著他們，中間包裹著一個魚鱗和手握長叉的儒艮，不是巡海夜叉，而是亞特蘭蒂斯的信使。自從波塞冬捨棄海底住民以來，那片地方的信仰就成了尼普頓..而只要獻上一匹馬作為牲祭，使者就可以安全透過愛琴海域。
那確實是一名使者，信使。帶來尼普頓的問候..也許是被放過一馬的深海之神不願再與他為敵，也許是對方又約下什麼人想要找回場子..生活就是這樣，難道需要期待什麼時候能找到安寧和平靜嗎？那你至少要保證，你所在的地方沒有一個人敢於和你為敵。
即使這樣，你還要為著維繫這個好不容易立起的山頭而時刻憂心，生怕有一天山大王的桂冠被別的什麼寵兒奪走。
那個信使來到他們面前，用海波凝聚出尼普頓想要對他說的話，逄丹以為這頭魚人想要傳達來自尼普頓的詛咒..可對方沒有，尼普頓的話很客氣，囉囉嗦嗦一大段，字裡行間有一種“我怕你可我誓不罷休”的味道。
“尊敬的外神，那些長翅膀的聖徒敬你為耶和華。我想我應當早在我們交戰之前就瞭解過，瞭解過您的偉大，還有仁慈。您曾經將迦南人的神一大家子、剝了皮，用你的念將受折磨的靈魂定格在十字稻草上，羅馬人的刑具不僅是出於人型的縮放屬性，還有您給予的啟蒙。
例子還有很多很多，我不會在這裡一一列舉。還是那句話，感謝您的寬容相待，讓羅馬神保留了主神以外的神血....僅僅衝著這一點，我是否應該像那些渾身燃燒著明火和赤焰的羽翼遮蓋上下的義人一樣，蹲在天上，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為您歡呼歌唱？
我的遠親，來自希臘的誠意之人，阿波羅..比我帥氣一萬倍卻和我年紀相仿的人阻止了我。他說應該邀請你一起來參觀我們在新的地方為您，修築的禮堂。”
“請您務必賞光，不只是希臘，我相信從貝都因人的沙漠到廓赫的大洋東岸..所有人都會高呼歌唱您的名字。請不要吝嗇於賜予您的血肉，那是我們的聖餐。”
“將要復仇的人，尼普頓敬上。”
最後活下來的主神要復仇，這無可厚非。甚至現在對方空手和這個二三百萬噸靜態力量的人搏鬥都不能佔據上風，他無懼於對方，對方同樣不怕他。因為此刻，那個海王躲在無人知道的地方，並且聯絡了希臘神系，號稱要討伐他。
洋洋灑灑一大堆敬辭之後，無非傳達一個意思，“我要辦你！”
“大約屠殺者唯一做錯的事情就是未能徹底斬草除根...也許祂是故意地，洞悉了尼普頓的性情之後，祂故意留下一個處處搞事的人，叫他們來與我為敵。”逄丹嘆了口氣說。
希臘神並不團結，結果..無外乎先到的被後來的算計，死了一批，最後仇怨加深..雙方徹底開戰，誰又能服誰呢？難道復仇的尼普頓、有著這樣性格的海王會一直甘居人下？
站在海灘上的人朝後面看去，只有隆隆的雷聲躲藏在烏雲後面，地中海的天氣就是這樣，將黑暗化作厄運，僅僅追在攪動風雲的人後面。
“你看到了什麼？末日？還是明天？”女孩在身旁問他，眼看著日光浴和沙灘的美景被打亂，在他們身旁不遠處，所有的遊客都在紛紛撤離，海浪是百年一遇的，十米的水牆不會溫柔地拍在你的身上，而是以險惡的用心，沖垮你內心堤防。
“都是。”他說。
也都不是，也許沒有明天了，以後都將是血雨。舉頭望天的人真的看到了血雨，不是水珠，而是殷紅的花簇，那是深海鱗蝦..或者那不是蝦，那是波塞冬的眷屬。海洋之主會廣泛收取他們的信仰，知道今日，歐羅巴的各個樂園裡也至少傳頌著他的名字。
“站開一點，我要打架了，也要殺戮了。深谷的百合是不合適出現在..”
“誰說戰場不可以有玫瑰花了？”女孩拱了拱他，將故作好意的逄丹擠到一邊，“還是你認為，對付一個殘缺的波塞冬綽綽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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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缺？”
“是啊，無數次顛覆性的征戰之後，傲慢的海神早已不復他當初的輝煌，現在，發怒的他甚至不能毀滅一個國家..除了馬耳他，地中海的任何一國都並非這個殘缺的神可以任意拿捏，這就是可憐的他們不願意接受的真相！”彩虹化作翅膀，藏匿於男孩身後，現在她是隱沒著的。
因為愛施法的姑娘跟不上泰坦神的驚天搏擊能力，她蟄伏下來，蓄積能量，這樣，哪怕前面的男孩出現不支的情況，也不會因此而被對方乘勝追擊導致戰敗。
在十四級颱風的後面，浪濤開始翻滾起來，這是足以撕碎天地的巨浪！擁有黃金馬車的主人駕駛著它，科幻片一樣，僅僅腦袋就有超過三十英尺的巨大蜥蜴頭部從浪潮底下一個個湧現，這是海怪！是波塞冬的下屬，而駕馭他們的，卻未必是這位三代海王本人。
“是俄刻阿諾斯？感應到這股神力了嗎？我的男孩？在世界上，暴發戶永遠不會擁有這類經過時間考驗的積澱感。波塞冬就是這樣招搖的傢伙，他只會耍威風，而俄刻阿諾斯則是表面彰顯他的兇狠，最後不過為了討價還價，威尼斯商人就是這個樣子的，在12－14世紀，他們遭受全歐洲聲討。”
“啊，我見過他。”面對女孩挑起的話題內容，逄丹只有這麼一句乾巴巴回應。
他見過那位貌似某種成癮的老頭子，和當初狄安娜說的完全不同，對方沒有慈父的任何一點特徵，也不是動畫裡慈祥的npc老爺爺，反倒表露著某些癮君子特徵，眼圈烏黑髮紫，眼裡是不明的藏青色粘膜，最後是發灰的唇和沾滿汙泥的鬍鬚...單單從外貌來看，上萬年的名聲都要被這麼一副形象毀掉。
在十四級颱風過境之後，這位大海的真正父親孤獨地站在這裡，與他既親愛又不和的妻子和妹妹泰西斯、還有他可以覆蓋一片海的女兒們不見影蹤，在荷馬史詩裡，他是最初的原始神，因為當初的哲學信奉大海是一切的起源。
他的到來讓這片海邊小鎮徹底毀於一旦，直接造成上萬人傷亡，和無數財產損失。這些神明和過去一樣，不會將任何低於他們的生命看在眼中，更何況，現在的陸地上，已經丟失了他們的信仰。
甚至於荷馬時代之後，俄刻阿諾斯就沒有被認真信奉過。舉世找不到他的子民。
此刻的海洋之父在發著瘋，他神志不清醒地拍打在岸潮，每擊打一次，宏觀上海岸線就要向陸地回縮幾十米，這是他自遠古傳承至今的權柄，他在索要貢物，向人類。也在討要食物，向那個立於遠處的男孩：“狄安娜在哪？這樣的女兒！像她這樣的女兒！我還要一百個，一千個！”
他像巨嬰一樣向著不認識的人乞討，他餓壞了！二代的泰坦神需要豐沛的營養以維持身軀，他需要純粹地、不含雜質的力量。自蒸汽輪船在世界上航行以來，留給俄刻阿諾斯的時間就進入了倒計時。
沒有人為這份仁慈買單，於是這位海洋之父只能選擇殘忍，在赫麗斯展示的“這個人的過去”中，他在千百年歲月中一個個吞噬了曾經的兒女們。當初他有多照顧她們，後來就有多飢渴...和饑荒的人類一樣，他什麼都吃，可俄刻阿諾斯的身體過於挑食，只需要對神來說..一份高蛋白食物。
那隻能是另一位神。於是這位父親選擇了親情，也選擇了殘忍，他貫徹了希臘神明每一個個體存在的思考方式：我愛你們所有人，可我更愛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