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人群邊緣，這個面目可憎的中年男人也吸引了小朋友們新奇注視..看到同一個福利院互相結怨的小天使們...男人照顧孩子的想法已經熄了，什麼都沒有逗眼前的流浪狗有趣。
逄丹只是短暫地被失落感填充了自我..而已，沒有流浪狗會爬樹的，他在人群之外觀察人，想象著如果是喪屍就會撲上去挨個啃一口，如果是阿飄也會一個一個地吸一口..大概在鬼魂眼裡生命力旺盛的人就跟喵一樣可口吧？呆呆的眼神不知不覺間像流浪的小貓小狗湊近。
油膩頭髮的男人依然在向他吹口哨，聲音如訓練動物時候讓它們自己去廁所解決生理問題的哨聲類似，學驢叫會引來小朋友的注視，耐吉古拉選擇了更低調的辦法。
“能做狼獾做獅子就不要做野狗啊。”吃飽了的蛇暫時是不會有太強地攻擊性的，飛速吃完一盤三文治的男人就算只有五六分飽..對於陌生人地攻擊性也下降了許多..男人順路摸進後牆塌了的廚房，手裡多了一袋150g的比利時薯條。
“你的你的。”逗孩子式地笑容引誘著外表已經過了那個年紀的男孩子，這個健康地營業笑容總讓人想到仁叔....莫名地心裡不痛快。
“世上有一類生物，它罪行累累，世上所有人都厭憎它痛恨它，它最不缺得就是溫暖和食物。”回過神的逄丹說出了亂七八糟的人生哲理，卻正好卡在某人的心房入口。
眸子裡冷意一閃即逝，耐吉古拉意識到眼前這個印象中從來沒見過只有他一半年齡的男孩不可能知道他的過去..那麼剩下的結論就顯而易見了..
哪怕再稀有的品種，世上也是有複製體的，同門同目不同科同屬都無所謂了，王蛇只需要一隻，是戰爭泥潭的沙子裡鑽出來的....剩下的不必要發展成這個樣子。
男人垂目思索了幾秒，然後大踏步地走向被瞄準的調料滿滿的公益路邊攤，在拍下他從波斯男人那裡借來的五十美刀鈔票之後推開了某一位廚師，揚言要徵用熟食攤二十分鐘。
風風火火的油膩男人把燒菜當成一趟表演來做！他可以忍耐高溫把小鍋捧起來仔細觀察熱油和蛋花是否鋪灑均勻，可以仔細用麵包刀切割黏連的速凍肉類，本已經煒熟的麵點被刻意雕琢出仙人掌花那樣的地皮面，包著粉絲的燒麥一樣的東西被做成了方方的四稜角...
被剔除放在一邊的葡萄葉也被捲過來倒入蔬菜汁，從韓式拌飯那邊挑出米粒塞入其中..男人小看了自己回憶家鄉和創造地激情，整整一個小時！他才忙完可以宴請“沙漠裡遠方來的客人”的“豐盛美餐”。
因為戰亂的國家文化受到影響，自然美食的上限不會那麼高..看起來賣相很差的一桌被一塊橢圓的大盤子承載，耐吉古拉將盤子高高舉過頭頂，來來往往的人也就望個欣奇，除了那個收到50刀外快的實習廚子之外，看笑話的人沒人唸叨這個男人的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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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品相上差的食物自然不會勾起別人的食慾，食慾差了自然吃什麼味道都會差一點。男人像哈拉汗麾下風情的侍女一樣高舉托盤向著素丹進獻家鄉の味道。
跑到樹下放下托盤的男人很有耐心地介紹著一看就食慾不振的菜品：首先放上的是夏日裡不算好喝的解暑飲品arak甜酒，承載在玻璃杯裡30度400飲品賣相和椰子汁一樣，關鍵是耐吉古拉多年沒動過餐具手生地調製法讓沒有加冰塊的“白酒”升到30度酒精含量，青少年可以半杯倒。
混著生肉沫的餡餅就是貝卡谷地能拿得出手的sfiha，產于貝爾貝克一帶的小小四角方正餡餅有著乾旱地區純硬地口感，耐吉古拉自己先嚐了一個，對家鄉的味道表示滿意。
下面的葡萄葉包飯讓人想到九轉大腸或者直接一坨排洩物，加上綠葉子就更噁心了..可這東西的味道實際上和肉餡的粽子是差不多地..忽略它外表的話。
蛇一樣的男人真地很用心了，看到走上和自己一樣路的男孩他表現出前輩最大地真誠，於是看著看著逄丹就從樹上下來，“我是不需要吃東西的，我甚至沒有牙。”
誰知男人看他的目光更熱切了，“不要在乎吃相，蛇吃什麼都是整個吞下去的。”男人說著說著就壓低了聲音，把刀功切出來的雕花面卷分給了圍上來的小朋友，做飯的麵包刀是借來的，美工刀是噶人的...這一點男人分得很清楚。
“和資本吞掉個體的時候一個樣！他們這樣，我們也這樣。”蛇一樣的目光看著人很不舒服，可考慮到男人這麼殷勤周到地服務，男孩勉強表示接受。
接下來那一小盞的tabboueh總讓人想到東方的花生米芹菜菠菜，泥乎泥乎的一團偏偏學名是歐芹沙拉..看著雜色如同萬千種蛆在綠森林裡面爬地情狀，有點接受不能。
然而熱情的油膩頭髮男人偏偏沒在意似的掀開了醬料的小蓋子——這些醬是男人在散碎的十來分鐘間隙裡調製出來的，相當手熟！對故鄉菜手熟的男人想必也飽含著對故鄉滿滿的愛，除了逄丹看不出來的鄉愁。
“鷹嘴豆醬是當年我的最愛了。”擠出笑容的男人笑出了滿臉皺紋，很糟糕的是這樣的男人就是真誠地笑容裡也有著滿滿地苦澀感，和他常年不洗的頭髮一樣，已經凝固成了油。
“外國人是不敢吃黎巴嫩的生肉菜的。”男人揭開最大的那個煲湯鍋，說是生肉實際上在他手裡是煨熟的，“誰不想吃熟食呢？可是我們一旦點燃了炊火，槍炮聲就如影隨形..在那裡每個十四歲的男人都是要扛起槍遛一遭地..”
說著說著男人就充滿了回憶，“所以半生肉在那裡特別流行，成為美食的初因是我們吃不上十成熟的東西..這些年我們和以色列人打，和同一信仰下不同派別打，和強盜武裝打...沒有鍋灶的地方怎麼可能有鍋煮呢？”
男人指著大煲鍋裡全是和熱腸一類的肉和捏成草莓撒上芝麻的麵食說：“原本根莖葉都是盛開著花的地方變成了沙地，沙子裡頭長出了毒蛇。毒蛇忘不了那片被摧毀的地方..總是往人扎堆血腥味濃的地方鑽...”
總感覺這個男人把燒菜當成了教育內容，說給這些沒吃飽湊過來的福利院孩子聽，也是在說給自己聽..逄丹不明白的是這個一眼就會讀出孤僻的男人是怎麼做到對他自來熟的？？
“我年輕的時候，和你一樣，也是一頭孤狼。”男人終於聊到正題上，不過只有一句。耐吉古拉轉身去把食物分給孩子們了，蛇一樣的男人洞悉人心：他沒有把食物都分給圍繞在他身邊的孩子，而是在伸手的多個個體中給出一塊麵團，讓他們去搶；走到更遠一點的地方，把足量地分給那些眼巴巴望著他的孩子。
人從這個時候就已經開始分層了，很多孩子眼裡是有淚花的..來自於同伴的排擠，不正當競爭也是競爭，存在於人類遠古時期，強大的猿人奪走瘦弱同類的食物把基因傳遞下來...哪怕食物富足時也是如此，其餘的被淘汰掉...
凡有的，還要加倍給他使他多餘；沒有的，要把他剩下的也奪走。
這個標題...我臨時想的，後面查了一下，喔！蛇一樣扭動的繩子在霓虹那裡可以玩出那麼多變態的花樣，屬實在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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