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119 舞臺上謝幕的演員們
1977.4.22,01:01。赫麗斯用蘇爾特爾燒開的大鍋一鍋燴了兩艘納吉爾法船隻上的亡者,順便煮沸了海里的死魚爛蝦,通往鹿特丹的進攻被終止了。
01:02,巷戰之中前往亞爾夫海姆的歐若拉凍住了所有地底的出入口,在暗精的指引下把困在裡面的數千萬死者用矮人的軸承切割機一片片粉碎掉。
精靈們也失去了家鄉,他們來到九界最後還能住人的堡壘瓦特阿爾海姆,卻意外地發現了不該出現的身影:那個親自口吐九河之水的身著青白色長裙的縹緲身影,她的一半身軀是溫和美麗,而另一半卻如惡鬼般腐爛猙獰。她情緒低落,憂鬱和沮喪都能在臉上見到。
死者們歡呼雀躍,它們跪伏在地恭迎它們的女王,哪怕被殺死被對方肆無忌憚地打出反擊攻勢也無所謂,因為它們的人數多如海沙。
埃琉德尼爾即是她的宮殿,她是海拉,時至今日,她在自己看不明白也摸不清方向的命運面前如奧丁般獻祭了自己,得到了和赫爾海姆合二為一的機會,大鷲維德弗尼爾阻止了她對尼福爾海姆的吞噬..否則自身等於界域的她只會更強!
天空中劃出曙光般弧線和星河的歐若拉看著被醜陋的死者們供奉起來的特殊女人半邊身子看去,那是個正常而健康的女人,而從右半邊身子看去卻一具腐爛發黑的屍體。還有那猙獰的臉面,眾神說小女孩時期的海拉就看透了生與死...其實只是對這般模樣的一個嘲諷和挖苦,和親戚精神上圍攻一個孩子類似。
優越者對無法自保者的壓迫與蔑視!而遭到針對的海拉選擇了反目成仇....用血與劍劃破了心底不多的柔軟。
帶著鳥飾翼角有著好看的亮藍色頭髮的歐若拉用淡紫色的瞳孔看著死者的女王...眼裡只有命運般地哀傷:“好久不見,海拉姐姐。”
而對方也仰起頭看著她,生死交接的臉上分別露出回憶與憂傷:“未曾想過在此相見...美麗的極光女神、心靈枯萎的歐若拉。”
極光女神飛在天上,她的光芒照亮了天幕,一種暗色的、帶著亮盈盈的銀灰色的光,像魚肚一樣泛著白,她右手拖著暗藍的、是她身長几倍的巨鐮,左手是金色的短節杖,背後是霜雪覆蓋後的、龐大的女武神的翅膀,歐若拉用歌吟一般的聲音說:
“昨日我們歡好,明日無法歌唱。因為在此前我們支付了太多的歡樂,所以往後的日子將換來等值的悲傷。”
……海拉垂下灰色的眼眸,再度抬起的時候,她的半張人面在笑,死者一樣的半張鬼面在哭:“我記得那個時候,你還小..剛剛離開襁褓不久,那時候你拿著一杯蜜酒,找到在諸神宴會上角落的我,對我說‘今天是巴德爾伯伯免死的日子,姐姐要開心呀,來我們喝一杯’...那個時候的你有天真甜美的笑容,”
“而後來,我才知道,驕傲的華納小公主歐若拉從不跟任何人親近,更不會喝酒...那是你唯一一次主動找人共飲,也是鮮少地露出笑容...雖然我們很少有機會交流,但至少我不會反感你,我們相處的時候很快樂。”
“那不是唯一一次..”歐若拉看起來平淡實則泛著死寂的眸子裡輝映著回憶的光彩:“後來,和我的丈夫共飲過幾次,他是傑出的高尚者烏薩·艾爾丁,他不是你父親的對手..可洛基偏偏選擇卑鄙地偷襲...”
很高興能和你心裡重要的人等值..海拉看著漂亮的華納極光女神,這樣的話說不出口,因為這是戰場,她們彼此刀劍相向。
面目清秀又猙獰的海拉崩壞地大笑著,笑著笑著就發出了哭腔:“這就是命運嗎?在九百年前,我不得不與維達爾哥哥決鬥,父親說那是我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了...維達爾哥哥寡言少語卻心細如髮,他打不過我卻有機會傷到我..可最後當我抓住他心口的時候他放棄了弓與獵刀...”
“他笑著對我說‘刮花了臉的女孩子就不好看了’,我承受不了那樣的眼神,我不知道當初沒有用異樣眼光看我的維達爾哥哥其實是在意我的...我放走了重傷垂死的他,也放棄了對我指手畫腳的洛基..”
說著話的女王感到了身側人潮的擁擠,於是她命令向她身前那一側地下堡壘進攻的死者退後,可嗅到生靈氣味的死者怎麼可能放棄貪婪的念想呢?此舉惹怒了海拉,赫爾海姆的權柄被調動,每個離她近的亡者都抱頭痛哭著,哭著哭著就把自己哭成了散沙。
“不要妨礙我!渣滓們!”女王眼裡放出憤怒的光,死者們畏懼著紛紛退後遠離,海拉制造出了自己的戰場...而內亂的時間裡,矮人與精靈的反擊也只帶走了幾十萬死靈。
“你不喜歡你的位置,一直?”歐若拉試探地發問,而語氣裡其實已經很篤定了,疑問句的結尾上揚的聲調很淺很低,她們懂彼此孤獨寂寞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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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彼此相似的寂寞與無人知的孤獨並不能拉近兩顆心的距離,海拉也笑著回應:“我當然不喜歡!諸神發配了我!可你呢?歐若拉?我在你的眼中看不到一點點希望.....這就是命運嗎?好女孩會活成這個樣子..你心愛的丈夫死了...我那個不幹人事的父親殺掉的!”
下一秒,她們同時出手,巨鐮與圓月一般的弧刀相碰...武器也很好理解:渴望斬斷命運的女孩選擇了藍色希望塗裝的鐮刃、渴望像月亮一樣被寵在天上的女孩選擇了圓月彎刀,可最終,她們除了痛苦地活著,什麼也沒得到。
“看哪!渴望愛的女孩選擇都是相似的!”海拉發洩式地大叫,“再來!再來呀!”刀刃噹噹相碰,一者又哭又笑,一者面無表情,二者的心靈都崩潰又重塑過。
對勝利的執著都很微茫,對生的希望也消耗殆盡。
“我從未因艾爾丁的死遷怒於你,海拉...如你所說,你和洛基早就已經分道揚鑣。”歐若拉用左手對敵右手準備法術,對方亦然。碰撞了六七次之後,她們猛然驚覺:那都是干擾型法術,她們潛意識裡不想殺死對方!
“你們一個個地、怎麼都是這樣?”海拉憨憨地笑著,多情殘忍的女人眼神發直,“瓦利哥哥也是,他什麼也不說只是陪伴..哪怕他最後是想要殺死我的,也一直在流著淚..我看到他準備騙我的時候身體一直在發抖..哈哈哈哈啊哈哈哈...真好笑啊..”
“我們也一邊流淚一邊向彼此揮刀好不好?”雙面的死者女王發病一般笑著,彼此的武器刀刃相抵,暗中角力。
你只是在死人國呆的太久太孤獨寂寞了..但歐若拉沒資格說出這種話,哪怕海拉曾經在人群之中也是不受待見的孤獨女孩,因為她可怖的面容,因為她是洛基之子,因為她時刻提防著別人、不時蜷縮身子像展露硬硬毛刺的刺蝟一樣拒絕著可能不懷好意的外界還有她磨鍊出的小心機。
歐若拉也一樣。丈夫艾爾丁來之前黃昏後的日子女孩在錘鍊技藝之後累了也只能一個人數星星..哈蘇絲和奧絲塔拉不是能和她聊得來的人,和僅僅有數面之緣的海拉反倒很意外地可以交談,大概這就是類似孤獨者的特質,在人群中,你能準確嗅到不一樣的氣味,和自己身上類似的味道。
於是,兩個照鏡子能聯想到彼此的孤獨女人開始死戰。生者與死者並不能共存..無論是別人還是她們自己..都不允許!
01:30,熬夜的韋恩看到新的電報,只有法蘭西西海岸的王者仍在按照原計劃挺近,它們稍稍加快了速度,預計會在明日凌晨登陸,而阻攔它們的人...不存在。韋恩這邊聯絡不上任何人,那些神不會在沒有手機的年代隨身帶著手提電話還有防干擾訊號機..人類的首腦們也在焦慮中,沒有人睡得著,雖然看上去已經有約2億被殲滅的死者。
“呃...也許你該透過我們的衛星看到一些什麼..父親?”夜翼鬼鬼祟祟地從後門進來,手上夾著韋恩家的黑科技——一臺能同步自由解放陣線衛星拍攝畫面的投影儀。
那個清晰度在360p左右,1977年貓片一樣分辨碼已經相當於現在的高畫質影片所佔據的位置了。
海里冒出了尖尖的小角..那是生物的皮層,幾分鐘後,是掛滿骷髏的遮天膜翼從海底探起,那高度撐破了天空,撕裂了萬米之上的高空偵察機的整個機身,僅僅是那一對翅膀,就已經伸到對流層之外,進入了平流層。
“這是...什麼東西?”韋恩問起他的兒子,儘管惡蝙蝠心裡已有定論,可他還是要問,因為..這東西的體型太誇張了,搞不好和上一個蘇爾特爾一樣,要天使出現才能解決的程度...那個沒在聖經裡出現過的八翼的性感裝束天使明顯是超規格的女性身材..在偵查的軍人那裡幾個小時以來已經吵翻了天。
不是說六翼就是大天使嗎?八翼是什麼?聖母瑪利亞嗎?
“父親?父親?”兒子夜翼豎起掌在出神的韋恩眼前晃悠,蝙蝠家族家教很嚴厲...夜翼的行為異常保守,在父親面前簡直就是拘謹。
看到緩過來的韋恩..夜翼對喜歡走神的惡蝙蝠習以為常,他小聲地說著兩個人心中已經有的答案:“在洛基搞破壞之前...那個半夜三更爬到你床上的暗精女人奧絲塔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