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098 被自己心中火苗點燃的地方
3月24，晴，無雨。
逄丹正是在這一天歇下來的。快到月底了，迪諾說這樣的生活算不上開心，但起碼不會隨便捱揍。
這是書呆子學霸在盎格魯薩克森人族群中血淋淋的教訓。逄丹看著忙來忙去的學霸工，感覺他一輩子大概都不會很輕鬆。儘管這裡比人口大國競爭壓力小得多。
但人聚在一起，就會很輕易地分個彼此高下，和個人的氣場、言談交流水平有關，至於局面是否和諧就和素質掛鉤了。
在這一天的下午，赫麗斯如往常一樣站在戶內的陽臺上，火星獵人包下的房子規格上極盡簡約，所謂的陽臺只是寬敞的大屋內向陽的一扇窗戶，邊緣是偽復古式的碎粒石磚。
安靜的女孩時常在這兒對著東昇的旭日和西沉的落日看上一整天，身後的逄丹也很安靜，這是他們落戶的第三天。只要他感覺女孩孤獨了也就靜悄悄地站在她後面，一個不遠不近的位置。
陪伴大約就是這樣，沉默的人不需要言語，就能直接完成心靈的交接。
“街上起火了。”沉默了一下午的赫麗斯看著乾冷的空氣裡沿著街巷燒過來的火焰說。
赫麗斯不是愛好看熱鬧的大爺大媽，她說出的話表示她在關注著某一樣事實，而事態不是人為就是很嚴重了。
逄丹..選擇開門看，擠一個視窗會很彆扭，從後面都能看得見的車前燈已經佔滿了那片空間。
街邊全是火簇銀花，火焰像絲線一樣匯聚，有生命一樣纏住了某些建築，銀色的光華是爆炸。不是火藥爆炸而是液體式的爆炸，與之相隨的還有汞揮發的味道，受災的人群用溼毛巾捂著口鼻往火場外面撤離。
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跑掉的。火線拉住了所有身上帶有魔力的人，把他們拽回來，拉到水銀密集爆炸的地方活活嗆死....看起來是有預謀的仇殺，卻沒有看到正主。
“有人在用魔法，還有好深重的怨氣..使用者的心靈是一片寒冬。”赫麗斯點了一下他的額頭，“比你那個時候更甚，我能在火焰中看到一個小男孩高喊著‘毀滅吧毀滅吧，我最重要的東西失去了’..類似的感覺。”
那是你的腦補！逄丹沒有理會腦補星人的腦回路，淡淡地丟下一句：“我去看看。”就跑了個沒影。
“哼哼~自己都滿心傷痕了，還每次都這樣急公好義..這樣的男孩~~”女孩的眼神從變化無端趨於穩定，“怎麼能不讓人喜歡呢？”
街上的逄丹變成的是極地鸚鵡，這種看似聰明的傻鳥經常出現在天乾物燥的火燭旁邊，它只是憧憬不一樣的顏色和溫暖，最後往往被守株待兔的人類捕獲。這樣的雪鳥出現在火場中就顯得不是那麼突兀了。
那是本地兩個魔法世家的所在，家族的魔法屏障形同虛設，來人不僅突破了封鎖，還把兩家人暴露在普通人面前。眼前更像一場審判：火圈是活的，絞索一樣圍攏著偌大的一片區域，凡是往圈子外面溜的..不管是天上飛的、地上跑的還是地下打洞的，通通被燒焦碳化，1600°以上的高溫附著在空氣中，依照施法者的意願攻擊著這兩家人。
真正的雞犬不留！地上雜七雜八陳列的除了傭人和園丁護衛，還有若干烤焦的小動物屍體，包括廚房裡正在煺毛的肉食雞，沒有一例活物能逃得出兩輪火圈。
警笛鳴響，警方只是擔負起疏散普通民眾的職責，這明顯是魔法圈子的事情。普通人默契地保持距離，城市裡總不能調軍隊和重火力進來，被逄丹打過一次的北歐魔法協會過了好半天才姍姍來遲。
“那邊的法師！你的行為違反了....”哪怕再生氣也要先喊話，不僅是行業規矩，還有確認對方位置的必要..到目前為止，這個尋仇的正主沒有露面。
而火焰點燃了這些人的心！人體自燃在支援來的每個法師身上上演，無論他們多努力也澆滅不了從體內向外燃燒的火苗。而這種火焰..一旦燒起來，就不會停止。
在驚鴻一瞥中，逄丹找到了方向，他看到了火焰之紋章！這東西應該是洛基的持有力量，卻出現在一個一米五不到的孩子手裡，他看到了那個孩子，在被警方疏散的人群當中。
極地鸚鵡飛過火場在巷子後面變成了奧丁的模樣..逄丹考慮到自己年輕的臉在中二階段的孩子面前沒有任何說服力，只要不碰瓷..老爺爺的臉只要面容溫和慈祥一些這個年紀的未成年大約會樂於接受。
“你在復仇嗎？孩子？”穿著渡鴉斗篷的老爺爺來到厄溫特身邊，考慮到小男孩不是無差別攻擊，逄丹沒有一上來訴諸武力。
他看到灰色的眸子，還有眸子裡燃燒正旺的火苗，復仇的火焰是雙向的..既點燃了別人，也灼燒著自己。他看了看老爺爺形象的逄丹，和玩爆竹的孩子那樣笑著：“你，你也要來阻止我嗎？”
你給人群造成了恐慌啊，但逄丹暫時沒打算以武力阻止他，這樣一個發育不良的孩子..哪怕是借用了別人的力量，哪怕違背世俗的法則，這種聶政式的行為也值得人欽佩的..自己不能把失去夢想的孩子塞進地獄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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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了什麼？可以和我說說麼？”這樣說話方式像是長輩在和你聊天，沒有這方面經驗的逄丹只能儘可能地緩和語氣，哪怕這個孩子在殺人，可那放下世間一切只有執著仇恨的眼睛做不了假。
“你是神嗎？”對面的男孩答非所問，神情中也沒有這個年紀的男孩該有的活潑與靈性，他一邊說一邊笑，“我從不相信神，因為那些壞坯子總說神是他們的神..是庇佑他們懲罰我們的！”
你們？逄丹留意到男孩臉上的笑容..和破碎的舊布娃娃一樣，笑容只代表他還活著，他行動的所有動力。
“神對善與惡的界限往往不是那麼明晰，而且他們自顧不暇。”逄丹回憶總結著這邊北歐神的通性，畢竟是喜歡掠奪的蠻子信奉的神..除了索爾提爾有限幾個之外只是一幫高於人的種族。
“可神真的庇佑他們..”小男孩指著火圈中央的人們，榮格和溫格兩家聚集在一起努力突圍，火圈隨之波動著...這邊的復仇男孩只能加力，火焰紋章再度浮現，在男孩渾身顫抖的動作下，長2.5公里寬750米的區域變成了火場！燃料是那片火場裡的人還有眼前男孩的部分靈魂！
“不要再這樣了！復仇是你的行為..可你的行動已經傷及自身..”逄丹發現了異狀，可他不會說服別人，更別提一個在歧途上一去不返的中二期男孩。
“你也要阻止我嗎？阻止厄溫特對榮格和溫格家的復仇？”說出自己名字的男孩嘿嘿笑著，從表情上看不到一絲愉悅的成分，“他們奪走了我最重要的東西，我可以付出一切代價！只想讓他們也嚐嚐這種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