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凝聚能量,怪物能吃掉這麼多人,自然也能吃掉她,唯一的解釋是,她身上富含常人無法理解的超維能量,作為主餐。
只有一次機會。彩虹翼用暗黃色的光定住了他,頂著破口的泳衣衝了過去,柔和的能量大團地置於掌心,她的腳下升起了風,她的背後是風一樣虛幻的蜻蜓翅膀。
在離他只有一米的距離時,四面怪掙脫了束縛,無數觸手席捲過來,包圍這隻撲火的飛蛾。
她是彩虹翼,她忽然張口,像呼喚長眠的夢境的鳥兒那樣歌唱,她的身上閃著彩虹色的光,把一切隔絕在外,背後有巨大的鳥翼虛影,一閃而逝。
那就是她的光了。她撲進了怪物的懷中,把手上的藍綠色的光按進他的兇膛。
怪物發出刺耳的叫聲,然後就被截斷了聲音。暴虐的能量穩定下來了。面部的甲殼和多餘的腦袋手臂紛紛褪去,露出了那個天真男孩的本體。
“哦天!”彩虹翼眨眨眼,輕輕拍著他的臉頰,用上了一點能量,“快醒醒,你要救的他們走遠了!”
是的,那些被變成怪物的人不會停步,在飛機降落到清點藥物到制服暴走逄丹的時間裡,怪物們走遠了,只有隊尾還在視線裡。
天知道有沒有脫隊的,州警可對付不了他們,近距離超過五隻,得上火箭筒或者加特林。
女孩看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情況:男孩的身上閃著光,表層面板下面一閃一閃地,肉眼可見的癌細胞小顆粒雜糅在一起瘋狂分裂,狂暴能量在匯聚著,腰間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環圈,中間像變色龍的臉,咬住類似摩托的車把。
彩虹翼看著閃著光的男孩,沉默了,沒有再試圖喚醒,因為逄丹雖然眼睛緊閉,但就精神的活力來說,他已經醒來。
“算了吧,男孩,”彩虹翼帶著悲涼和溫柔並存的腔調說,“不是你的錯,是世界上那些人惡意造就了天堂與地獄,這後果自然讓他們承擔。”
“可是受苦不會是他們!”男孩睜開眼,綠色的瞳仁大得嚇人。“如果幾萬只失控的病人遊離到其他城市,哪怕最終被消滅,你能想象其中有多少人會經歷下一個斯皮登斯卡嗎?!”
“還有馬瑞、哈萊姆、內馬爾、拉索...他們是出於自願去傷害別人的嗎?你可以把他們定為敵人和罪人,讓你們的神在地獄裡審判他們嗎?沒有人有錯,錯的是這個世間存在著偽裝成人的惡魔!”
“你說得都對,”女孩沒有和他爭辯,只是輕輕撫著男孩溼潤的髮梢,硬邦邦地,像是昆蟲身上感知的倒刺。
“下雨了,很快就會失去追蹤的餘地,何況,只有我們兩個了..”很難想象彩虹翼這樣的女孩會哭,街頭打混架的女孩也淋溼了好看的頭髮,喪魂失魄地蹲在他身邊,屈膝半跪在地上,她累了,沒有力氣去想。
逄丹卻飛快爬起來,碎片一樣的衣服四散開去,兩人都沒有在意,“總得有人為此負責!”
男孩說。
“但那是事後要算的賬!”
“這些痛苦,這些罪孽,絕不可以留在世上!”
“你要...”彩虹翼露出一絲不安。
“解放他們的靈魂,”男孩看著前方,綠色的眼瞳中水色迷茫,也許水和淚已經混在了一起。
“我要把斯皮登斯卡的悲劇終結在這裡,把受難的人們一個不剩地——解放!!”
腰帶響應了他的決心,蜥蜴的雙眼亮著,左邊的扳手自動轉下,逄丹的眼前光景如前進,在濃烈茂密的綠意侵蝕中,這一次他保住了自己,卻又感到有什麼在離自己而去。
最後的畫面定格在綠得深邃的深水之間,雨林蠍摸著石頭過河,一道深紅色的身影出現,連鰭的腦袋讓人一眼難忘。
那是食人鯧。這是注入體內的東西引起了細胞的變化,新生的力量根源也許正是自己。新的基因侵蝕著原本所剩無幾的人性,可逄丹覺得沒什麼不好,更放的開了。
還有一段遙遠的記憶,似乎不是自己的,在來到異國的時候,這個記憶的主人似乎不應該存在。
可是力量都成為現實了,為什麼會考校這些呢,兩份信念漸漸合二為一,逄丹也徹底脫離了人類。
新生的細胞發出歡快地鳴叫,逄丹覺得,如此悲哀地時刻,為什麼不能和它們一起笑呢?哪怕未來是看不到盡頭的黑暗的日子。
站在雨中,男孩大笑出聲,只有雨聲應和著他,一起構成這悲壯的協奏曲。
腦海中回憶著這個世界應該不存在的力量的名字,逄丹吼出了那個名字,短促而有力:
“阿瑪粽!”
作為回聲的新腰帶應和著他,發出無情的機械音:<azonaf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