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淨初原本以為莫循的身子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好起來,可卻沒想到事情卻越發的嚴重,每每不過多時就會昏沉過去,看著他越來越虛弱的身子,淨初心裡總是蘊含著讓人喘不過氣的壓迫,生生的將她擒住,感覺不到一絲能放鬆的害怕。
眼見著雖已不是寒冬的天,可在這石舫總歸不是一個養病的好地方,石謹言提議將莫循送到稍微遠離喧鬧,安靜的青園修養身體。
月光淡淡的灑在他柔和的臉上,微微閉著眼的模樣是極致的淡然,幽幽轉醒間,映入眼簾的是身邊女子那秀雅如新月清輝般溫婉皎潔的面孔,淨初也感到了目光的注視,迎上莫循的目光,看到昏睡多時的他終於見醒,驀然間眼前一片霧氣,忙鎮定心神,扯出一絲笑容,柔聲。
“九爺。”
莫循輕輕點頭,當下微笑,卻是滿含是安慰也是疼惜,淨初強按下那突如其來的感動,替他把被子拉了拉,莫循看著她若有所思,喉結動了動。
“不是讓你歇息麼,怎麼還不聽話。”
他的聲音在安靜的夜中響起,卻不像之前的清潤,是很沉的音質,猶如千斤壓上。
淨初沒有回答,站起身子移步走到桌上倒了一杯溫水給莫循濕濕嗓子,淺嘗到那微熱的茶水,才漸漸感覺身子有些溫度來,他默默的看著她溫柔的動作,還有那淡淡的水汽湧起的白霧,現夜色已深,只怕她是一遍又一遍的煮熱過水壺吧,只生怕他會在某個時候需要,朦朧的月色,和著淨初平靜內斂的表情,讓他有了一陣的恍惚。
心裡也知莫循在看著自己,淨初嘴角慢慢漾開一絲淺笑,慢條斯理的問。
“陪我說說話,可好?”
莫循頷首,低聲與她交談,時而因為話題而笑著,看著臉色也好了很多,而淨初帶著清雅的笑容目不轉睛的凝視,眼裡是滿載的柔情。
次日。
開啟房門,有一瞬間的動彈不得,那微閉雙目,安然休息的男子不正是因為自己的請求而日漸虛弱的九爺麼,莘月隨後立即走到床榻邊坐著,對著莫循叫喚了一聲,可床上人依舊沒什麼反應,她突然看到床邊不遠處木架子上的水盆,盆裡盛著的水還未冷卻,盆中放著一條布巾,莘月擰了擰,鋪散開來替莫循擦拭著。
“......九爺,你能不能少為我考慮幾分,多為自己考慮幾分。”
莘月在將軍房一得知石舫莫循病重的訊息,心裡總是不得安寧,如今也看到他病臥在床,如果他的身子真因為她而出什麼事情,那讓她以後該如何自處,又讓衛無忌欠下石舫多少的人情,又怎麼心安理得的幸福的生活呢。
這時,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隨著人走過簾子,莘月轉頭迎面而來的是端著藥湯的淨初,而淨初在看到莘月的時候,一瞬間,神色千變萬化,末了,才淡淡的說了一句。
“你來了。”
莘月若無其事的笑了笑,心裡也知道,她在那一夜對自己變了許多,以前雖淡,也不至於如今這般清冷,從小被狼群養大的莘月,生性就聰明,而且同為女人,能如此讓一個人一夜之間改變性情的,莫過於一個愛字。
淨初走到床邊,而莘月也主動讓出了位置,看著淨初拿出自己的手絹放在莫循的下顎,然後才將碗中的藥水一勺一勺的喂入莫循的口中,可他終是還不見清醒,湯藥不完全的嚥下,濃重的黑棕色染上了那一條白色的手絹,蜿蜒成花。
喂完湯藥,淨初又用另一條絹帕替莫循抹了抹嘴角,她知道,莘月一直站在後頭,她知道,她這個人,一向固執,她若選擇了來青園來看望九爺,定是要逗留的了,雖說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莘月才造成莫循現如此,可她終究還是有這份心,淨初也不再拒絕,回過頭看著莘月。
“你來陪陪九爺吧。”
她不緊不慢的說著,語氣是淡淡的,雖然僅僅只有一句話,可也讓莘月驚詫萬分,本以為她還會像那一晚那般,將自己拒於門外,如今見淨初還是對自己並沒有改變多少,喜上眉梢,然後坐回到床榻邊,照看著莫循。
淨初端著木盤離開,在快要走到門口之時,看似不經意的看了看莘月,還有床上依舊閉目的莫循,眼眸漸漸薄如輕瓷,低嘆一聲,隨即面上恢複了一貫的淡然,踱步走了出去,掩上了門。
☆、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