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當時就急了，吼道：“洋夷，你汙衊朝廷命官可知是何罪名？”
“許愛卿，朕記得你是康熙三十年的進士。應該是河間府人，你怎麼……啊，對了，你有個同科叫陳霖，在福建什麼地方來著？聽說是當地的富戶來的，是嗎？”皇上悠悠的說道，“怎麼這件事他也有參與？”
許姓官員當時就好像變成了啞巴一樣，即不敢否認，也不敢承認。
皇上又扭過頭來，對於六說道：“你聽說過這個叫陳霖的嗎？”
“奴才愚鈍，並沒有想到當地的官府也敢參與此事，所以並沒有過於深入的調查。”於六如實說道。
“你呀，他們都騎到頭上來了，居然還不說出來嗎？”皇上說的雖然比較小聲，但是大殿裡落針可聞，大臣們又怎麼可能聽不到呢。
這一句話就把所有人的嘴給堵住了。即便是真的有什麼正當的理由也不敢再說了。這偏袒的也有些太過明顯了。
於六說道：“其實奴才也不是一無所獲，這一趟出去奴才還有了兩個朋友，是魏濤，和宋亮。也許他們能知道點什麼。”
皇上看了看下面的大臣們慘白的臉色，笑了笑說道：“這些事還是交給三司衙門去問吧。現在朕想和愛卿們討論些正事。”
正事？群臣看看於六，看看皇上，再看看站在正中間的洋人，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約翰是嗎？聽小六說，你要去某個地方開荒，卻需要很多東西是嗎？”
約翰鞠了一躬說道：“是，我缺的不僅僅是東西，還有人，包括大清的眾多技術。當然這些不會讓大清白給我，會有銀錢奉上，以示感謝。”
皇上說道：“其實朕也是不太懂開墾荒地需要些什麼，等散了朝你再與禮部去商討吧。朕想問的是你怎麼想到要來這麼遠的地方來做這件事呢？”
約翰說道：“尊敬的大清皇帝，雖然大清地大物博，但是與全球比起來還是差了很多。單單是我要去的澳洲，所產生的價值可能就會比大清一年的收入還要高。”
“哼，信口雌黃。想我大清泱泱大國，還比不上一處荒地？”
“這位大人就有所不知了，僅僅去年一年，我與……的貿易就有三千萬兩銀子，這還是貴國禁海的結果。而我在其他地方，一年至少會有五千萬的收入。”約翰很是自豪的說道。
皇上表情是有驚訝又憤怒，驚訝的是海運居然可以有這麼錢財，憤怒的是，朝廷半數的大臣聽到之後要麼面無表情，要麼譏諷之意掛在臉上。雖然只有一瞬間，但是依然被皇上看到了。
“他所說可有虛假？”
於六彎著腰說道：“這個奴才並不知曉，奴才只知道他自己擁有三十條可以搭乘數百人的船，船上大炮的數量最少也有十門之多。簡單的說，只論火炮，他兩隻船就可以抵上一座城池的量。”
不管是皇上，還是群臣都被於六的話給驚到了，三十多隻船，那豈不是十幾座移動的城市？這是不是有些誇張了。
於六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大臣們的神情，雖然很多大臣很吃驚，但是還是有那麼幾個僅僅只是笑了笑。果然。
皇上笑道：“真是讓朕大開眼界。不知朕是否有機會去你的船上看看？”
“只要您願意，隨時可以。只是我的船隻能停靠在大的港灣，小的或者是天然的港口還真停不下。”
“於六，大清有這種地方嗎？”
“也許天津有，問問那邊的官員可能會有結果。”
皇上雖然點點頭，於六卻還是感覺到了一絲寒意。大清禁海這麼多年，居然形同虛設，各個沿海地區都有。這簡直不把朝廷的法度放在眼裡。
“都退下吧，朕實在有些乏了。”皇上從坐在大殿之初就經歷了無數次的勾心鬥角，每一次他都可以看到人們在利用大清律法，也就是說他們還是把律法放在心裡的。但是今天看到的卻是每個人都對律法視而不見，置若罔聞。
“於六，他們真的擁有天下最多的田產，卻少交甚至不交賦稅嗎？”
於六看了看依然坐在龍椅上的皇上，瞬間感覺他好像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天下之主的氣勢。但是於六沒有說話，主要是他不敢說，畢竟他並不明白皇上是什麼意思。
皇上好像也並不期待於六能說什麼，繼續問道：“如果朕重新丈量天下土地，會如何？”
“萬萬……”於六說出兩個字就又把嘴邊的話憋了回去。
“為什麼？難道有什麼不妥？”皇上整個身子都扭了過來。
於六眨眨眼睛，說道：“前明張居正就主張重新丈量過。”
皇上皺著眉頭說道：“張居正不辨忠奸，任人唯親，聽不進善意的勸解，導致了變法失敗。你認為朕也會犯這種錯誤。”
於六感到一陣頭疼，自己接這茬幹嗎？這不是找死嗎？“奴才並不是說您會不會犯錯，而是奴才擔心會有某些另有用心之人。”
皇上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深深的嘆口氣說道：“解除海禁為什麼可以解決土地的問題，這個朕一直沒有想明白。”
“其實很簡單，現在沿海地區有很多人在種地的同時還在碼頭打工，也就是說解除海禁後，會有大量的人群不再單純的依靠土地生活，甚至放棄土地。不僅僅是百姓，那些擁有最多土地的人也會開始減少甚至全部放棄土地。到時候雖然有一段時間會出現少糧甚至斷糧，但是時間不會很長，因為那個時候商人會大量收購土地，花錢去僱傭人去種地，不管是糧食，還是商人所需要的水果，棉花，等等，他們都會種，簡單的說就是什麼賺錢他們種什麼。所以開海可以讓土地兼併瓦解的無聲無息，至少不會出現太大的亂子，尚在朝廷的控制之中。奴才愚見，開海不僅可以讓天下的東西流通起來，人忙碌起來，那個時候就沒有人有時間去想造反了。所需要的時間比較長，朝廷所要花費的精力比較大，但是總比時不時的動槍動刀的要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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