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老摳卻拿著趕牛用的竹棒坐在門口等他們,很是氣憤,咬牙切齒,還不斷罵罵咧咧,“鬼雜碎,還敢偷吃我的魚乾,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看我打不死你們。”
看來樓上的魚乾沒了,被他知道了,那是他自己捉來,平時都捨不得吃,今天過節他想找來吃,結果沒了,以他那個摳勁,加上腦子時而短路,能不生氣嘛。
秋菊把糯米飯煮好,拿小叔家去捶打。
下午,老摳睡了回籠覺,就去放牛了。
自從被老賴打後,不光腦子不好使,腿腳也不靈了,走路左腳總是使不上勁,就失去平衡了,一瘸一拐,別人都取笑他,“老摳,你這樣子,不該叫你老摳,應該叫你老瘸,才對。”
隊上的人哈哈大笑……
老摳自己也憨憨一頓傻笑,他們愛笑就讓他們笑吧,反正自己什麼災什麼難沒見過。
隊長看他這個樣子,下地幹活,恐怕是不行了,就給他安排在隊上放牛的活,隊裡有四,五頭牛,犁地重活都放在它們身上,每天它們的伙食自然馬虎不得,老摳對他們比對兒子還親,每天都給它們找有嫩草的地方吃,今天過節,選了一塊青草的地方使勁讓它們吃個夠,才懶洋洋地回家,關進牛圈,牛圈就在他家左手邊一間空房子內,以前這裡也是地主養畜生的地方。
過節的緣故,老摳想起自己以前捉的魚乾,拿來當下酒菜,沒承想,一條都沒有了,以他那摳勁能不生氣嘛。
兩個小的,光著身子,只穿短褲,長衣長褲溼了放在木臉盤裡,四哥拿著尿素袋,那個高興勁,好像中了大獎似的,兩人也是有說有笑。
快到家門口,四哥眼神好,老遠就看到他爸拿著趕牛棒,很氣憤的樣子,情況不妙,不是好兆頭,又出什麼事情了,今天可能又得捱打了,一下就沒了剛才的高興勁,擔心道;“哥,今天出什麼事了,你看爸很生氣的樣子,好像要打我們一樣?”
“誰知道他今天哪根勁搭錯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又不是第一次捱打。”老三倒是淡定,都打習慣了。
這時,老摳也看到他們了,就加大嗓門大吼起來;“兔崽子,給我快點過來,”說著還舉起竹棒在地上拍打“啪啪。”
他的嗓門,把各街坊鄰居都驚著了,本都在家吃上餈粑,都出來檢視,像是老摳與人要打架了。
當然大家的心態不一樣,有看熱鬧的,唯恐天下不亂;也有出自關心的,會不會老賴又來找老摳了;也有隻是想看老摳出醜的,他家越倒黴,他心裡就越舒坦,就越顯得自己的優越性,各色人都有,像蜂群一樣圍過來。
他倆剛才還高興地手舞足蹈,馬上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地朝老摳走去,像兩個焉了的黃瓜一樣,沒有一點生氣。
“說,是不是你們偷吃了魚乾?”老摳惡狠狠道。
“是老鼠吃了,不是我們吃的,”老三不知道魚乾是四哥給貓吃了,辯護道。
四哥看這架勢,害怕的都不敢出聲,只是慢慢把尿素袋放在地上,那裡放著比魚乾更好的東西。
“放屁,老鼠吃了魚乾,那個袋子怎麼沒破洞啊?”老摳上樓檢視時裝魚乾的口袋還是好好的,肯定不是老鼠偷吃的。
“爸,今天我們在洋塘摸了只甲魚。”四哥想分散老摳注意,拿甲魚來擋。
可老摳是誰啊,他在這節骨眼,認死理,一根筋。
“我說的是你們有沒有偷吃魚乾,你給我打馬虎眼是不是?”老摳再次大聲喊起來,拿著竹棒嚇唬四哥。
這時人群開始騷動起來,有勸說的,老摳啊,魚乾算什麼啊,偷吃就偷吃了,叫個什麼勁,那甲魚可比魚乾美味多了;有起鬨的,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來會打洞,老摳兒子生來會偷東西,哈哈……也有不吭聲,但心裡歹毒,讓他們打去吧,打死才好呢!
王嬸也在人群中,心裡很是擔心,今天又得出什麼事不可。
“是我拿去喂貓吃了,家裡老鼠多,貓來捉老鼠,就給它吃了。”四哥看今天這架勢,想躲是躲不過去了,只能低頭承認。
老三詫異看著四哥,這事我怎麼不知道,但事情已經是這樣了,他是哥肯定要替四哥扛著,便說;“不對,是我偷吃的。”
“好啊,你們兄弟倆還很團結,是不是,一塊打,看你們還硬不硬。”說著,老摳就掄起竹棒打過去。
倆小的可是光著身子啊,雖說竹棒比上次木棍小,但接觸面越小,壓強越大,牛皮那麼厚,被這個打得都直叫喚,更何況是人呢!
但倆小的不叫喚,在學校裡學過這麼一句話,男子漢,流血,不流淚,嘴巴閉著,強忍著,但他們受不了的是當著這麼多人面打他們,人群有嘲笑聲,喧譁聲,勸說聲,吵吵雜雜,這對他們兩個小孩身心是個極大的考驗,心靈更是受到極大的創傷,尤其是四哥,現在正是性格成型的年歲,當著這麼多人面捱打,心裡感受極大地痛苦,加上竹棒的疼痛,便哭喊起來,悽慘可憐,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