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芝的眼睛已經腫的成了一道縫,聽譚笑這麼說,傷心欲絕:“唉……笑笑,你也不小了,二舅媽把你當閨女看,有點話想跟你說道說道,說的對不對的,你自己想想,完了也別生我的氣。”
“你二舅剛帶著人走啦,這回兒去的人多,屯子裡機動車,有一個算一個、能用的都開出去了。範屯長去找鄉長了,你爸以前不是救過鄉長嘛,看能不能讓他跟派出所說說,早點幫著找人。”
“一宿、二舅媽不是咒你爸媽,一宿都沒找著人,事情不好辦啊。況且你家的錢夾子也找找了,裡面一分錢都沒有,你爸媽遇上打劫的這件事算是沒跑了。”
李芝說的自己直掉眼淚,緩了口氣繼續說:“你爸媽要是能找回來,那當然咱都高興,可萬一要是回不來……你、你心裡點有點數、不能亂了陣腳、更不能別人說啥信啥。”
“你奶奶那邊、你舅舅那邊、指定都得來人,你倆還小,以後這日子咋過、跟誰過、你姐倆得心裡有點譜。還有你家的地、房子、錢,你爸媽不在,指不定多少人眼紅呢。那個、那個二舅媽說這些沒別的意思,就是怕你倆被人忽悠了。”
譚笑用盡全力對李芝擠出一個笑:“二舅媽,你的意思我懂,我咋會懷疑你有啥不好的心呢?我也這麼大了,誰對我家好、誰對我家不好,我心裡有譜,萬一……萬一我爸媽真的沒回來,我也知道咋辦,你就放心吧。”
譚笑是發自內心地感激李芝,一個舅媽,還不是親舅舅,能冒著被誤會的危險跟自己推心置腹,是多麼難得的一件事
清酒紅人臉、財錦動人心,不管是姥姥家那些人、還是奶奶家那些人,在錢財面前,保不準就有人動了壞心思。
雖然做不出來謀財害命的事,可一點點把家産奪過去讓他們姐弟倆落入到生活窘迫的境地,還是很有可能的。就是李芝不說,譚笑她自己也明白這個道理。可自己明白是一回事,有人好心地指點那是另外一回事。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唉,你這孩子,也太懂事了點……”
在李芝家待到下午兩點多,門前在一起傳來機動車的聲音,李芝跟譚笑、譚敘踢啦著棉鞋就往外面跑,待看見一臉灰敗的王軍獨自站在大門口,三個人的心涼透了。
大冷天在野地裡跑一天,幫忙的人各回各家歇息吃飯去了,只有王軍望著自家兩扇木板門不敢往裡走。
倆孩子眼巴巴在家等著呢,自己進去說啥呀?挺大的老爺們,扶著帳子哭的像個孩子。
譚笑慢慢挪到王軍跟前,牽住他的一隻袖子:“二舅,咱回家吧!”
“笑笑,二舅、二舅沒用啊……二舅、二舅找不著你爸媽呀,二舅沒臉回去見你倆呀!”王軍紫青紫青的臉皮上,滿是眼淚鼻涕。
譚笑強忍著淚水:“二舅,你咋能這麼說呢?你是我二舅,我和小敘以後還得靠著你呢,人各有命,我爸媽找得著找不著,都不是你錯,你得往開了想啊!”
譚敘也哭著說:“二舅,你一天一宿沒睡了,進屋睡會兒吧,我和我姐不怪你,你是我二舅,你得好好的才行。”
“是呀嬌嬌他爸,倆孩子懂事著呢,你趕緊進屋歇會兒吧,吃口熱乎飯,完了還得去前屯子、有富通知呢。”
“二舅,回去吧,後面還指望著你呢。”
在老婆和外甥、外甥女的勸說下,王軍終於進了家門,李芝給他盤了一盤子荷包蛋,一個大老爺們,勉強吃下三個,就停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