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井學、譚守林另外幾個男人,也沒閑著,壓豬腿、換髒水,忙碌的場面,讓譚笑覺得是不是自己走錯了院子,她傢什麼時候這麼熱鬧過?
進了屋,譚守木腰繫王佩的圍裙,蹲在廚房中間的地上正在灌血腸,撐著腸皮子的李芝跟他默契地配合著。
灌好的血腸被放在另一個盆子裡,乳黃色的腸衣浸在酒紅色的血水裡,空氣中還散發著一股說不明的味道。
“媽!”
嬌嬌進屋喊了一聲媽,接著就奔李芝撲過去,被王軍一把給扯了回來:“你媽忙著呢,先去屋裡跟你哥哥姐姐玩去!”
“哦!”嬌嬌有點掃興,不過很快就又雀躍起來,“哥哥,等等我!”
“嬌嬌你快點,我有好吃的給你!”
屋子裡也是人、屋子外還是人,炕上兩個孩子脫下的棉衣棉褲帽子圍巾扔得到處都是,本就不大的房間,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譚笑重新把圍巾圍上,背上書包,找到王佩跟她說一聲自己要出門,吃飯的時候不用找她,就向院子外面走去。
去哪呢?範海洋?李娟?尹娟?一個個被否定之後,譚笑滾了一個雪球,一路踢著它奔王豔玲家的方向而去。
一樣的籬笆院,一樣的茅草房,院子裡的雞屎鵝糞依舊同去年一樣隨處散落,每一處都向人展示著這個家庭的貧窮。
讓譚笑想不通的是,如此寒酸冰冷的地方,竟會讓她覺得踏實。熱鬧是別人的熱鬧,每一次心無所依的時候,她能想到的地方和人,都只有這裡。
或許,是王豔玲的身上有一種對自己的吸引,又或許,自己的骨子裡就是一個孤單寂寞的人。
“譚笑,你咋過來了?快點上炕!”
南炕上攤著一床被子,卻不見王豔玲媽媽的人影。
眼睛在室內隨意打量一下,“今天我家殺豬,用不著我,就來找你了。你媽呢?”
“我媽去我姥姥家了。我聽人說你爸媽做買賣,你一天天可忙了是不?”
“嗯吶,我得給我老弟做飯,還得看家……你姥姥家不是在永強嗎?你媽啥時候去的?”
永強也是拜泉的一個鄉,離長安大約有五十裡地。
王豔玲把被子往譚笑腿上拉了拉:“今天早上走的,我大舅過來接的她,說我姥姥病了,讓她過去照顧幾天。”
“那就留你一個人在家?”
“嗯吶,家裡不是有雞鴨嗎?沒人喂也不行。”王豔玲一點失落感也沒有,就像是在說與自己無關的事一樣。
譚笑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誇小姑娘勇敢還是說她可憐?好像都不大合適。撓了撓頭,“那個……你爸和你大哥大姐啥時候回來?”
“過年唄,每年都是那時候,這不離年還有段日子呢嘛。”
“哦哦。”
譚笑覺得有點尷尬,似乎這個話題也不怎麼樣。